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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部分

城,城門已鎖,只得尋著一個飯店,因無行李,幸是本地人聲口,費了許多唇舌,方才留宿。一夜千思萬想,何曾閤眼!五鼓起來,在城門口守得不耐煩,才出了城。趕到關前,日出不多一會。素臣已在船頭上呆望,大郎告訴一遍。素臣失驚道:“這必有事了。失盜之事,想來亦為璇姑而起。”大郎道:“相公如何見得?”素臣道:“禁城之內,如何便有失事?不是本家設謀,就是奸徒劫搶,大約還是靳賊所為。我和你上岸,尋了寓所,訪尋幾日再處。”因打發船錢,尋了僻靜下處。

素臣在各寺院去閒闖,大郎自從各親戚人家尋訪,訪了三日,全無蹤影。大郎道:“小人的親戚、朋友、近鄰,凡有一些瓜葛的,都訪遍了,總沒一點下落。難道鬼攝了去不成?”素臣道:“此事必由靳仁而起,可曾到靳家左近去訪尋?”大郎跌足道:“小人真是昏了。我那舊鄰舍住在靳府間壁,怎麼不去問他?”素臣道:“去是該去,但靳仁正要尋你,須要著實小心。”大郎想轉來道:“哦,正是了,我說怎麼就昏到這般地位。原來第一日就要去訪的,也為這個緣故,沒有敢去。如今也顧不得了。”說罷就走,素臣在後暗尾而行。

出城半里,便是靳宅。只見照牆甬道,門樓閥閱,獸頭吞環,馬柱獅石,各色全備。門外豎著八根朱杆,門內豎著一塊金匾,杆鬥匾額,俱是“內府大臣”四字,其煊赫之象,無異王侯。素臣遠遠的繞著屋基,走過西半邊,見側邊又是一座牆門,一簇人圍在那裡,看走高腳的女人。牆門內,許多和尚道士,異言異服的人。左道一帶高樓,樓窗上俱掛著湘竹簾兒,好些婦女,在內觀看。轉到後面,見後門關閉,靜悄悄並沒一人。轉過東邊,見有一座小門,一個拔髮丫鬟,立在門裡,看著兩個小廝,手裡拿著三五面銅鏡,給那磨鏡的老兒磨洗,生得神如秋水,面似芙蓉,雙眉畫黛,兩目含霜。見素臣來,目不轉睛的細看。素臣見他年小,也仔細看他,兩人都出了神。只聽豁琅琅一片聲響,嚇了一跳,卻是小廝把那磨鏡的幾片驚閨葉兒亂拍。素臣回過頭來,見一個妖妖嬈嬈的少年尼姑,站在庵門首,笑嘻嘻的看著他兩個。素臣老大沒趣,洋洋的走了開去。回到寓所,想著:“這女子竟是大貴之相,莫非是靳仁眷屬?看來還是丫鬟裝飾,也屬不妙,與我並不相識,何故注目而視?”好生委決不下。

不一會,大郎回來道:“信是有一個,卻不甚真。那舊鄰舍也不知道,卻拼著一個姓隨的,叫做隨意,他妻子何氏,就是相公救出來的,後來他到小人家來謝,見過一面。他說,去歲十一月初頭,有兩個女人,一個道者,在江口下船,往江西豐城縣去。那道者也會起《六壬課》,那女人的年歲,也與小人妻妹相仿。”素臣道:“那隨意怎知道者會起《六壬課》?”大郎道:“那隨意因妻子做了什麼惡夢,與一般船上人講起。就是那道者船上的駕長說,停會我們船上客人下來,替你起他一課,便見分曉。隨意問明那客人,是個道士,會諸般法術,《六壬課》是極靈驗的。”素臣沉吟道:“璇姑和大嫂,都是有主意的,如何肯與道者同船?莫非道士拿著手帕,只說我在江西,去哄騙他?或有甚邪術,落其套中?如今也休管他真假,我和你分路去尋訪,你竟到乍浦海邊,揀一個庵觀住下,一來可以留心靳家洋麵上事,二來璇姑或被盜賊擄入海中,也未可定。我回家稟知老母,徑往豐城,一來訪你妹子,二來去看未公,他帶病上船,我原放心不下,也是一舉兩得的事。”大郎道:“海面上事,小人還略知一二。倘得尋著妹子,竟送到吳江便了。”素臣點點頭,將盤纏取出五六錢,其餘的都與大郎,收拾行李自去。

素臣回家,備細稟知,水夫人甚是不快,說道:“事已如此,且趁便往江西去尋一尋看。但盤費無出,未老伯父女,俱該帶些禮物送他。文虛自奚囊落水,常是三好兩歉,只可在家照看門戶,你孤身一人,走這許多路,也不放心,奈何?”素臣道:“孩兒出門,若人多便有牽絆。若是隻身,要行要住,都得自由。未公父女,所重情義,輕巧之物,略略帶些,即可表意。只是許多好友,都去科考,無外出遊,心真遠館,盤費一事,倒是一件難事哩。”水夫人道:“景敬亭現在家中,可去與他打算。”素臣道:“敬亭比孩兒更窮,只恐去也無益。”水夫人笑道:、銀子是要與窮人打算的。若求之錢虜,不啻與羊謀皮了。敬亭為人樸實,最重交情,不是假道學一流人可比。你去與他打算,或有用處。即使沒用,亦不至為失言。若去向親戚中酒肉面孔人告貸,不特萬無一濟,抑亦不智甚矣。即你相與諸人而論,那一個不是輕財重義的?卻都是窮人。惟匡無外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