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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裡嘓都嘓都,只顧念他的經。那大漢焦躁道:“這頭陀耳又不聾,眼又不瞎,咱老子問你話,你兀自佯憨兒帶痴麼?”頭陀低眉閤眼,將手敲著木魚,越發勤了。那大漢大喝道:“兀那頭陀,你人也不認得,可知咱老子是杭州有名豪傑的飛天龍鄭鐵腿麼?再不走開,咱就一拳,把你這腦袋打做蒜泥哩!”那頭陀對著經卷,率性把眼睛都閉了,如入定一般,只敲那木魚,越發震添天價響起來。那大漢登時把頭臉脹得通紅,一股殺氣,從丹田裡直吊到額角上來,更不發聲,將練成的鐵腿,向頭陀盡力一腿。只聽大叫一聲啊喲,跌倒在地。眾人急看,跌倒在地的,卻是飛天龍鄭鐵腿,都猛吃大驚。看那頭陀,兀自閉著眼睛,敲得那木魚怪響。看那鐵腿,面色都跌得豆渣一般的呆白,口裡不住的哼聲,一隻腿直挺挺的伸著,挪動不得,大家都嚇呆了。素臣看得明白,一則因有正務,二則恐干連人命,只得忍耐。卻見眾人把鐵腿扛出。那行家拿出五百錢,一疋布來,賠著許多小心。又到西首,一般照舊打坐去了。

素臣悶悶而回。只聽得一人在後叫道:“文相公慢走一步。”素臣回頭一看,卻是個婦人,依稀認得,問道:“大娘是誰?”那婦人嘻嘻的笑道:“文相公貴人,那裡記得?奴家時刻不忘,去年蒙相公救出寺來,不想今日得見!奴家就是何氏,相公如今可記得起麼?”素臣忽然道:“原來正是何大娘,你住在此地麼?”何氏把手指著道:“那一帶竹笆,門前曬著魚乾的就是。”素臣見不多遠,有話要問,因便走去。走到跟前,見一人揹著一枝槳,正走出門來。何氏道:“這就是我丈夫。你又攬著生意麼?快來見了這位相公,這便是救我性命的吳江文相公哩。”那人叫聲啊喲,把槳擲在地下,忙讓素臣進屋。夫婦二人,倒身下拜,拿出茶來,殷勤伺候。何氏道:“相公往那裡去?因何悶悶不樂?”素臣一面吃茶,一面把要到江西,因船未開,在街閒行,看頭陀生氣之事,說了一遍。何氏道:“奴家方才到大姑娘家去討鞋樣,看見那頭陀生得真是兇惡,兩隻賊眼,與松庵和尚一般,必是個強盜出身。”隨意道:“這頭陀是昨日到的,說是從天台回來,隨路結緣,在這裡硬化。大家都不忿,卻因他凶神模樣,不敢撩撥他。”相公說:“鄭鐵腿都吃了虧,越發沒人惹他了。”因向何氏道:“你留相公坐坐,吃了飯去。有錢在床頭邊,朱臭嘴船上有好鮮蝦,可叫麟姐買來下酒。我攬了富陽客人載,催著要開船,失陪相公,休要見怪。”素臣起身道:“飯是不消。我有一事問你:前日劉大郎,說你見一個道人,領著兩個女子,僱船要到豐城縣去,是你親眼見的麼?”隨意道:“是小人親眼見的,卻不知果是劉虎臣的家眷不是?那道人還替小人起了一課。”因向何氏道:“你在家要著實小心,他不是斷著去歲平安,今年二三月邊要防不則之禍麼?”何氏道:“那裡防得許多,知道他今日來,明日來哩!他還說有貴人星化解的。只是我丈夫到劉家,沒見過劉大娘合璇姑娘,我那日又沒到船頭去看見那個女子,不知可是他姑嫂兩個。相公到江西去,倘真遇見,千萬替奴問好。並問聲未小姐及素娥姐。”素臣點頭出門,隨意夫婦苦留不住,只索罷了。

素臣回行住宿,次日午後,艙中客人已足,素臣下船,見何氏正在江邊洗菜,說道:“相公原來搭這毛裡鰍的船。這岸上就是我家,若不開船,千萬到家裡去吃茶,若要洗澡,也是便益的。”素臣道聲多謝,走入艙來。那知火艙還要搭人,在船諸客,因天色向晚,略催了幾句,也就罷了。素臣正要買酒撥悶,只見何氏提著一壺紹興老酒,託著一碟鮮蝦,一碟鮮筍,笑嘻嘻的走到船篷邊,說道:“奴家無物孝敬,掘得幾棵鮮筍,送與相公下酒。”素臣道:“怎又要你費心?只好回來謝的了!”船家雙手去接,騰換過了,說道:“何嫂子,收了傢伙去,怎單送鮮蝦與客人,不送只醉蝦與你老爹吃?”何氏啐了船家一臉唾沫,收著壺碟自去。素臣把一壺酒,一碟筍,吃秘罄盡,鮮蝦也存不多幾隻,竟自沉睡下去。眾客人展放鋪蓋,講些江湖上的話,議論素臣定是初次出門的,不合上船就睡,如此大意。一個老客人道:“出門人最忌酒色二字,這相公少年美貌,大約不能免的。你看,方才那女人送酒菜與他,這一種親密的意思,多分是那道兒。一到酒色迷了,那裡還知江湖上的利害!”船家鑽頭進艙,低低說道:“那女人不要看輕了他,是經過鬆庵和尚的大行貨子的哩!”眾客人道:“這卻被老客長,拿三道三的,一猜就著了!”老客人道:“這等事可以屈說人的嗎?你們不聽見那女人,還叫他家去洗澡嗎?”大家議論一會,次第睡下。

素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