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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受了寒了?”素娥道:“夜裡風是撲了些,也不到這等利害!如今沒法,只得再把那方加減,吃一劑下去看。”鸞吹拿出三錢上號人參,素娥撮藥煎好,灌將下去。不多一會,又李又說不受用,早聽見腹中作響,果然又瀉起來,瀉到三更多天,方才稍住,又李已暈過數次。鸞吹問急救之法,素娥道:“這藥都是暖胃補虛,升提分利,專止瀉洩的藥;如今下去就瀉,有甚藥去治他呢?”鸞吹捶著胸脯,痛哭道:“總是我害了哥哥了!”素娥道:“不是哭的事,文相公虛乏已極,恐防要脫;且把上好人參,多煎些吃下去,扯他一把。”鸞吹道:“他吃下許多,就瀉出許多,倒不如干吃罷。”素娥道:“這也是個道理。”鸞吹進房取參,喝著廚婢們進去,拿出頂號大參,素娥細細嚼哺。直哺到一更大,又李面色方轉,口鼻之氣亦漸溫和,開眼看著鸞吹手執燭臺,站立床前,素娥伏在頭邊,嚼參哺送,兩人兀是眼紅胞腫,淚掛如珠,萬分不安。問知時已四鼓,幾遍催促兩人安息,鸞吹只得進內,再三叮囑素娥,小心伏侍。素娥關門,收拾上床,仍嚼參哺,不令又李自嚼,恐幹嚼動火。於是又嚼哺了一二錢,又李止住,擁被而睡。

次早,東方一白,鸞吹即來叩門,素娥開進,說知現在去睡,鸞吹喜極。候又李醒來,大家商議用藥。素娥道:“相公是精於醫理,前日用的是十全大補湯,昨日因相公身乏,加了一錢人參,如何反至作瀉?後來一劑,把四物湯減去,加入升麻、於姜、豬菩、澤瀉等溫提分利之品,怎又連瀉不休呢?”又李道:“這事真令人不解!”因復呆想了一會。忽間:“煎藥之水,是河水,井水?”鸞吹道:“連日都用井水,莫非錯打了河水?”素娥道:“河水也沒作瀉之理。”又李道:“只恐並不是河水耳,你聽簷頭水溜,幾包點滴不止,連日那樣暴雨,莫非誤用了天泉之水?”素娥道:“天泉雖有自上而下之勢,既有許多補藥在內,亦可抵當得過;即使作瀉,也不宜如此利害,這般神速。”又李道:“醫者,意也。草木之品,因其氣味而定其補瀉,其力原不甚大;只緣病者氣血虧虛,故能奏效。若無病之人,氣血俱盛,就是多吃補藥,亦不見益;偶吃瀉藥,亦不見損。連日天時不正,大雨如注,以如此急驟之勢,入我久病脾虛之腹,豈不神速?豈不利害?雖有參置在內,而水多藥少,力不相敵;且浸灌滋潤,俱是急水暴注之性,到得藥力出來,早已衝腸倒胃,俱從大腸而去矣,豈能與水性相牽制乎?”素娥大悟道:“相公之論,真是精微;定當注人《本草》人惠後世。”因急向廚房查問,果因大雨,汲水費力,就便在院內水缸中提來的。鸞吹大怒,要去責治提水之人。又李力阻,鸞吹道:“倘哥哥不精於醫理,仍把此水煎服,豈不致誤大事?即昨日連瀉,致哥哥委頓異常,其罪也就不可恕了!”又李笑道:“賢妹何不達也!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惟我該有反覆,賢妹等該受驚憂,故廚下人提這水來,彼不過為造化所使,莫之為而為耳,豈被之過哉?況書雲:”有過無大‘;正見無心之過,雖大必宥;即愚兄不幸因之致斃,亦止過之大者耳,何必追究,以致刑及無辜!“鸞吹、素娥俱讚歎悅服,遂置不問。自此仍用原方,調理了兩三日,病已全退,神已漸復。鸞吹想起忌日啕氣之事,告訴又李。又李道:”愚兄前日說明,分田一事,斷然不受,這個可置勿論。只是不該疑及老伯,怪不得賢妹動氣!“鸞吹道:”在哥哥視此田,固如酸雞腐鼠,但系先父一點念頭;若斷不肯受,雖不敢引’卻之不恭‘之說,只是教小妹何以為人!言猶在耳,骨尚未寒,而棄先人之命,幾如土芥,是不孝之罪,上通於天矣!還望哥哥曲全為是!“

又李正待開言,只見廚下什婦,慌慌張張的跑來,說道:“大相公來了!”鸞吹道:“來便來罷了!做這般張智!你對他說,我就出來了。”那僕婦一手指道:“已進來了。”鸞吹道:“他怎就直跑進這裡來?”正待起身去迎住他,只見洪儒已跨進書房,兩隻眼睛,不住的把又李、鸞吹、素娥三人輪看。素娥正爬在床上,替又李收拾床鋪,忙退下來,叫了一聲大相公。洪儒也不答應,把嘴對著又李,像要說話的模樣。又李因開口道:“小弟前日造府,適世兄公出,後遇老伯忌日,世兄回府,弟又臥病在床,曾託令姐轉達。今蒙枉顧,只是尚在病中,不能為禮,殊為開罪!”洪儒扯一把椅子坐下,咳了幾聲嗽,脹紅了頭頸,說道:“白老哥,久違了!尊處住在那一縣?我小弟今日來奉拜的,第一要請教你的名字哩!”鸞吹、素娥俱覺好笑。又李卻恭恭敬敬,正色而答道:“小弟住在吳江,賤字又李。”洪儒道:“不差,是吳江。只是要請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