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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取一根柴棍來,你們坐下,各將腳底對抻住了,將柴棍橫在兩人腳尖上,四隻手抓住棍子,一時用力。坐得住的,力量便大。坐不住被提起來的,力量便小。”日京已坐下地,連叫:“取柴棍來!”船家遞進一段柴棍,日京拿著,連催大郎。大郎被逼不過,只得也坐下去。如此抻好,兩人一齊用力,真像一對猛虎,在巖谷中狠鬥起來。但見:

狼腰作勢,虎背施威。緊咬牙關,滿口敲金戛玉。生拗臂膊,深身簇鐵攢鋼,依稀朱粲啖生人,忒出赤眼睛有核桃般大;彷彿神荼擒死鬼,扛起青筋膜有骨拙般粗。腳似排沙,遇石壁銅牆,一步也支撐不去;手如鋸樹,到盤根錯節,兩人都扯拽不來。

兩人各施神力,並至良久,這柴棍只在腳尖縫裡,休想移動半分。梁公道:“未知鹿死誰手,真可並驅中原矣!不必並了!”日京把頭搖了一搖,用盡周身之力,將兩手忽地一緊,這棍兒竟有動移,大郎的臀尖待要離地而起。素臣暗揣:大郎畢竟輸了。卻見他牙關咬響,盡力一凝,只聽刮喇一聲,如空山爆竹,一根柴棍,拉作四截,四隻手內,各擎一段,仰跌下去。震得船板怪響,這樣的大船,兀自連連擺動,船底水聲廓落,那一枝大蜡臺,幾乎折下地下。素臣大喜道:“這才是棋逢敵手!”眾家人都看了出神,喝起採來。船上水手、舵工,都嚇呆了,道:“這樣碗口大的柴棍,截作四段,沒有幾千斤的燥力,也休想罷。”梁公道:“再檢粗些的柴棍,日京和劉兄,試與表兄一比,看也支援得幾時?”日京喊道:“劉兄休聽梁公瞎話,素兄神力,好與他比較的嗎?只上手便提了起來了!他容你支援一刻嗎?”舵工、水手俱搖著頭不信,還有大似兩人的力氣?因眾家人都說不錯,便一齊眼睜睜地呆看著素臣。大郎道:“文相公神力,是知道的。誰敢比試,不成了蜻蜓搖石柱嗎?”船上人方才信了。梁公道:“既不比試,可燙壺酒來,與二位接力。”家人們一面斟酒,一面開鋪。日京看見素臣床鋪,駭然道:“素兄寒士,何勿奢侈若此?”素臣將鸞吹感恩贈送之事說了。日京道:“未小姐多情人也!”梁公道:“這床褥子,殊不相稱。”素臣又把換給璇姑之事說知。梁公道:“表兄亦多情人也。”素臣解衣就寢,梁公瞧見汗巾,先讚道:“此夜來神針也!又是何人所贈?”素臣笑而不言。大郎道:“是我妹子做的,胡亂給文相公擦手。”梁公細看了一遍,說道:“針指不消說是第一等了。這春風曉日,尤與表兄相稱。表兄志在攘斥異端,正如日出扶桑,陰邪悉滅,陽光遍照,萬物皆春,他時功業,兆於此圖矣!”素臣道:“此我酒後妄言,梁公何由而知?得毋日京饒舌耶?”日京道:“是小弟說的。素兄得權行志之時,這殺和尚的劊子手,是我定下的了。劉兄卻不可倚著私親,想來攙越。”說罷大笑,把壺內餘酒,一飲而盡。素臣因問梁公之志,梁公道:“弟本庸人,安有所志?”日京嚷道:“你不必瞞了,我已問過他,他要做倜儻步兵,風流御史,如阮嗣宗、杜牧之一輩人哩。”素臣道:“梁公情見乎辭,這才是多情人哩。可惜瓶已告罄,到明日補賀十觥罷。”說罷,就寢。

次日黎明,已到天江碼頭,大家收拾回家。素臣腹中輪轉:母親家教極嚴,此時須慢慢的宛轉稟知,豈可一時冒昧?亦且未經稟命,即帶人回家,難免專擅要求之罪。因向大郎說道:“我本欲同你上去,如今想起卻有許多不便。你可先回,對令妹說,叫他放心,大約月內,就來接他便了。”大郎唯唯。卻俟素臣上岸,悄向鄰里訪知,水夫人大賢大德,田氏賢惠非常,與梁公家人所言無二,滿心歡喜,方坐著原船回去。

素臣到家,將前後事情細述,單不提璇姑之事。水夫人悽然道:“奚囊這小廝,最有天性,那相貌也不像早夭的。只願有人救去,便謝天不盡了。”田氏及丫鬟等,俱為悲感。文虛夫婦,聽見兒子被難,哭得更是慘傷。水夫人道:“你起身後,未家老伯就有書來問候我,說他現在杭州,要你弟兄們去一會。你哥哥要在家照管,未得前去,寫書回覆,說你已到江西拜他。他還送了幾色土儀,幾疋綢緞,因是世交,只得受下。誰想你在湖上,救了他大小姐之命。只是二小姐並無下落,難免悲傷。”因問田氏道:“他家人是幾時去的?”田氏道:“是初七日到,初八日去的。”文虛傳稟:“門斗在外要見。”素臣出去,問知宗師按臨蘇州,先考蘇州,十八日取齊,二十日開考。水夫人道:“為何考信如此急速?你哥哥身子不好,不去亦可。你既回家,該去應考,歇息一兩日,明後日起身罷。”

素臣領命,到古心書房中來問候,即述考試之事。古心道:“我無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