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志,但今日之來,又有專誠之事,當飲雙杯。”紅須飲畢,鐵丐道:“這便難猜了,敢是找尋三弟麼?”素臣道:“我也不知他在此,雖有帶便尋訪之意,亦非專誠。”鐵丐也吃了兩杯。虎臣道:“莫非為景相公而來?”素臣道:“非也,弟此來專為報龍兄喜事。劉兄且幹了雙杯。弟止知龍、鐵兩兄在此,不意忽遇劉兄,一快也;復遇劉嫂,二快也;方才看劉嫂模樣,也似懷著身孕,三快也;得日京訊息,四快也;見衛嫂知尹兄平安,五快也;更見奚囊,六快也;喜你們成了個局面,可與靳賊為難,七快也;替你們添助羽翼,八快也;扶危排難,九快也;遂你們心事,十快也。弟當滿飲十大杯,龍兄也要滿飲十大杯,大家幹了酒再說。”三人面面廝覷,請問:“何危何難?是何心事?”素臣道:“且請幹了酒。
紅須客道:“文爺有十快,該飲十大杯;俺有何喜事,怎也要吃十大杯?”素臣道:“你吃了十大杯,還你有十全喜事,報你知道。”
鐵丐道:“大哥快吃罷,咱要聽得慌,休急斷了你兄弟的腸子罷!”
紅須捋須而笑,拿起大杯,接連而飲,登時二十大杯酒俱幹。素臣道:“弟此來特為龍兄作伐,鰥夫得妻,一喜也;得妻而美,二喜也;美而兼勇,三喜也;勇而有文,四喜也;文而且賢,五喜也;中饋有主,六喜也;蘋蘩得託,七喜也;自此生男育女,合著笑府三句,為朝廷廣戶口,八喜也;為祖宗綿嗣續,九喜也;為天地廣化育,十喜也。弟有十快,該吃十杯;兄有十喜,不該吃十杯麼?”
紅須道:“夫妻之事,在文爺以為十喜,在俺以為百憂,這是毫不相干的了!但說是美而兼勇,文而且賢,豈肯與俺作配?若肯與俺作配,定是不揀相貌,不擇門戶,不論年紀的了!鐵二弟現沒家室,見三弟夫妻恩愛,他那要老婆的念頭,高興不過,文爺代他作伐,這媒人卻是穩做得成的!且請問那女子姓名。”
素臣道:“那女子姓熊,名飛娘,江湖上都稱他為賽隱娘,你自然知道他的大名。”紅須客哈哈大笑道:“文爺不說那賽隱娘便罷,這是明明作耍小人了!快求吃還了小人十大杯再處!”直立起身,便去斟酒。素臣不覺駭然。正是:
只知俠女生成性,豈識通儒變化功?
總評:
桓兄糾弟,桓弟糾兄,紛如聚訟,程朱兩夫子幾於口眾我寡矣!得此”信傳不若信經”之說,便如鐵案山招,搖撼不動;具此卓識,俯視一切史論皆蒼蠅耳。稗官云乎哉?
以《春秋》實證易,以《論語》虛證難;實者易見,虛者難窺故也。以意逆民是謂得之,子輿氏有以癠作者之靈府矣。
”素臣在此”用本前景清事。而有才求於胸前硃寫,遂致眾女皆書。前根二十回之解邪咒,後伏一百八回之驅惡鬼,鉤連起伏,極盡文家能事。
虎臣、鐵丐、紅須,無不求素臣前往天津,除滅屠龍,而素臣終於微笑不發一言。此等處最宜著眼,寧若思其故而不得,勿茫於其故而不思也。
十快、十喜、百憂,隨筆寫來,俱成采色。至說出隱娘,而紅須即哈哈大笑,以為作耍,尤令人茫於其故。此為遊戲神通。
素臣之來,為紅須作伐,非為鐵丐也。而紅須自不承認,轉薦鐵丐。初讀之,不過以為文家陪襯激射之法耳,孰料其草蛇灰線,別起一端邪?且別起一端,而其成功反在此端之前,則尤出人意想之外者矣。下一筆而使人不知為正筆、旁筆、虛筆、實筆、先筆、後筆、借筆、伏筆,乃真善於用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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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婚事初籌素臣早籌兵事 大蛇未弄鐵丐先弄小蛇
素臣暗忖:莫非錯認其妹賽要離麼?紅須客道:“賽隱娘平時行剌,或是殺人,都戴著銅面,扮作武士模樣;江湖上曾有口號,說是:男數紅須,女說銅面;來如飄風,去如閃電;遊戲殺人,一刀一劍;不嫁不娶,天生天厭。
文爺說是替他作伐,可知是作耍了!”素臣笑道:“原來為此!你可知道,他如今卻是情願嫁人了。”因把勸化飛娘之言,從頭至尾,敘述一遍說道:“一個女人,尚知悔悟,體貼父母之心,要接續祖宗氣脈;怎吾兄堂堂男子,反守著自己邪念,不體父母之心,忍於斬宗絕祀?生為忘親之人,死為不孝之鬼,九泉之下,何面目以見先人乎?”紅須客聽那開首勸辭,毫不在意;聽著飛娘說話,卻反搔著他癢處,點頭自喜;聽到中間,鼻孔裡一陣酸辛,止不住兩眼汪汪的,要流那清水;再聽到後來,便痛淚直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