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同榜中了,俱往南京;心真、無外,久經遊學;日京小試不利,七月初間出門,連家中都不知所往;梁公、成之出場後即結伴進京去了;只剩一敬亭在家,三日前又被江西提學接去講學。累這長卿連日尋訪,杳無下落,各家門上俱像約會定的,一說到素臣家眷,都變色搖頭,連聲拒絕。長卿又氣又急,驚疑不已。這一日清早起來,正打算城隍廟中去求籤,只見雙人家中那蒼頭從外面問將進來,長卿正待叫應,詢其緣故,卻隨後就是幾個青衣人,一擁而入,把長卿主僕二人一索鎖住。正是:
弓弦入酒疑蛇影,魚服潛龍困豫且。
總評:
素臣徵苗一段議論,非洞悉古來平苗方略者不能道其隻字。不得其意,百徵不服;即取,亦旋叛耳。作者邊才高出成繼光、俞大猷諸君之上。
入湘靈後復補敘璇姑,此更與紅豆照面,所未見者天淵一人而已。素臣紅豆與士豪同日引見,此已聯絡無痕,而究未及天淵一字也。今使士豪與素臣櫻�娉ぬ福�賦鮒褂幸蝗蹠�圃疲�焓固煸ㄈ緦蹦諉廊巳粢�糲幀N男鬧�睿��慰裳裕�
分是容丸以贈士豪,不過為軍中之用耳。而天淵復於此百十丸中呼之欲出。文心之妙更何可言!
素臣具此才德,本思用世;因恐不能了事。尚在兩可,大約出者六七,處者二三。今受東宮知遇,其出而不處之意方決,撥亂之機實由於此。使伊呂不遇湯武,亦終其身為農夫、漁夫而已。籲!可嘆哉。
紅豆之數素臣,妙以委婉令其憨直,以憨直濟其委婉。不委婉則直言不入,不憨直則其氣不壯。況在七歲之小女娃,尤足動人主之驚且憐耳!鄴侯而後,一人而已。
素臣極諫遷謫,庸手為之,只一層敘述耳。此則先擬極刑,後得開釋。、而開釋之前,於素臣意中時作加重之慮,開釋以後忽更遷謫,一層分作四層,遂平添無數變幻、無限波瀾。
不特素臣被謫層疊作勢,即紅豆於殿上宮中兩次奏對,亦先虛後實,分作四層敘述。拜跪御前,奏對多時,龍顏歡暢,此於素臣目中虛敘;殿上之對,不知所奏何語,極力辯白,侃侃而爭,並說皇上是個昏君,此於長卿耳中虛敘;宮中之對而未究所奏之詳,然後之日月、懷恩兩番口述為實敘;而股上之對始知其語,宮中之奏始得其詳。於此可悟古人作文從無籠統囫圇之事。
“雙人老蒼頭搖頭而答”一段,可詫極矣。尤詫者蒼頭從外問入,隨後青衣人擁入,將長卿方僕鎖住也。奇文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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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柯知縣平白地放出殺人心 餘大人半青天伸下拿雲手
長卿勃然大怒,洪年又嚇又氣,罵道:“你這班瞎眼的狗才,這等可惡,怎敢鎖起俺老爺來!”那鎖著長卿的差人便是手軟,臉上都失了色,卻被一個瘦骨臉的喝道:“咄!看他晦氣臉兒也像個老爺嗎?這班賊骨頭都是鐵嘴豆腐腳,到當官夾起,就裝不的那腔了!”長卿氣得目睜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由著他簇擁到一個衙門裡來。長卿估去是巡檢典史的衙署,雖是氣極,轉覺好笑。只聽得當當的三聲雲板,吆喝一聲,簇擁著一個官出來。差人上去稟道:“捕役們奉著牌票緝拿盜賊,本縣的案件還不打緊,第一是德州河裡劫奪宮妃、東阿地方邀截皇貢的響馬,合那廈門、乍浦、天津、登萊一帶殺官劫商的江洋大盜,廣捕協緝的文書雪片下來,追比得那般厲害。幾日前,來這兩個人,面生可疑,捕役們跟著他而探遍吳江縣裡,通沒他一個相識。揀著幾個大牆門進去,都被裡邊羅唣了出來。這一個算是家人,卻沒一些規矩,在店裡同鋪睡覺,同桌吃飯。若說是做客的,並沒銀貨;是投親的,並沒認識;是醫卜星相,並沒招牌;是遊學,並沒住紮;是訪事的,並沒線索;是山人墨客,並沒薦搭,每日在街閒撞,沒一人拱手,沒一處招留。裝著主僕,又是貓鼠同眠;打著京腔,又帶著南方語氣,若不是盜賊引線,就是撞鐘太歲,只嚴審他便知端的。”
那官兒把頭點了幾點,喝道:“你兩個什麼人,為何這等放肆!見了本廳,還直立著不跪?”長卿笑道:“你不跪也就夠了,怎要我學生跪起來?你多大前程,敢於縱役誣拿,冒犯官長?”那官兒登時紫漲了麵皮,把一嘴線邊鬍子都往上翹起,冷笑了一笑,說道:“好大膽的光棍,你敢笑我老爺官卑職小,可知我衙門雖小,法度卻利害哩!我老爺在兵部辦事一二十年,那一件古怪事沒見?那裝幌子、支空頭、偷天換日的柺棍,歷任以來,也不知夾死了多少,你明明是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