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巒面上微笑如故,道:“但兄弟卻要指出兩件事,左兄聽了,須認真加以考慮。頭一件,左兄可曾想到,假使外面廣場中發生爆炸,死傷無數的話,從此之後,一元教便是天下武林公敵,像左兄等這些名家高手,永遠也不能脫離該教,這不但是殲滅敵人之法,亦是逼得全教之人無法離開之舉。”
左昆聳然動容,心想,我一直只想到此舉定可以把武林精英毀去大半,從此之後,黑白兩道俱得運一元教的管轄指揮,本教之人無不可以橫行天下。卻沒想到此舉果然能迫使所有曾與本教有過來往之人,此生此世休想脫離。
藍巒又徐徐道:“第二件事,兄弟判斷左兄一定還被瞞在鼓中。那就是姜石公這次除了理放火藥之外,還秘密運來兩口紅衣火炮。”
左昆面色微變,道:“塢主這話可是當真?”
藍巒道:“兄弟何必騙你,我們亦是昨日才發現的。因此,兄弟不免想到倘若碰上某種時機,姜石公為了達到目的,很可能下令炮轟本塢,其時他能不能把諸位通通撤到安全地點?殊為可疑。”
左昆大為震動,凝眸不語,過了好一會工夫,才道:“姜軍師此舉未免太不把屬下之人放在心上了,兄弟聞知此事,果然大感寒心。”
藍巒又道:“兄弟決不向左兄打誑語,那就是姜石公羅致的高手,都屬鐵錚錚的英雄豪傑,像關大堅關院主,本來亦不肯註釋詳圖,但經過兄弟這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再動之以情,望他為了數以千計的子弟兵著想,才蒙他標示出火藥埋藏之位,現下也望左兄花點精神,注出詳圖,以便對照,此舉不但可挽回武林浩劫,亦是貴教重獲一線生機的機會,否則便註定要在姜石公手中沉淪下去,永為江湖不齒的幫派了。”
左昆大為激動,展開了那份詳圖,立刻取筆加以標示。
鄉、藍二人特別注意他標示到內宅之時,所注出的位置,發現與宣隱先生的圖樣完全一樣,不多不少。當下曉得左昆乃是真心實意想挽救一元教,不致成為天下公敵。
他道:“兄弟定要設法使左兄和關兄瞞過姜石公,重返貴教,而且兄弟決不向左兄要求任何條件,只要這一次瞞得過,將來貴教與敝塢敵對之際,咱們仍然各行其事,不論是明爭暗鬥,一如從無交情之人。這樣,兄弟既不致於看不起兩位,兩位亦能無愧於心,重返教中出力。”
左昆肅然道:“藍塢主當真是一代雄才,兄弟望塵莫及,深感敬仰。這一番深意,果然可使兄弟無愧於心,唉,姜軍師實在做得十分不對。”
藍巒道:“兄弟還要安排一下,左兄請耐心稍候,鄉老伯乃是當世無雙的大宗師,武功之高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左兄現下有這等良機拜識鄉前輩,若不請益一番,那就當真是入寶山空手回了。”
他微笑出室,到了第三個密室之內,但見管中流和王元度正在閒談。一燈熒熒,關大堅僵臥不動。
藍巒迅即把對付左昆的經過說出,最後道:“關大堅因口中毒藥尚未取出,所以還肯死心塌地,寧可以一死贖回供出各處火藥理放地點之罪。而他留下的十幾處,便是指望他死了之後,仍然炸得死我。”
管中流面罩嚴霜,道:“既是如此,塢主不可縱虎歸山,須得取他性命,以絕後患。”
藍巒長嘆一聲,道:“昔年先父結下冤仇,我雖是屢加恩惠,他仍然不能釋恨。假如這一次放他生路,能使他消除舊恨,我甚願試上一試。”
王元度慨然道:“塢主說得好,如若能以仁義之舉,化解積怨,想來故世的老塢主英靈有知,亦當大感欣慰。”
藍巒怔了一下,忖道:“這人真是大仁大義之士,我那番話有幾分真心,自家還不知道,卻自知有幾成不過說得冠冕堂皇而已。但王元度他卻提起先嚴在地下之靈,將會感到欣慰,這話說得極有道理,若然不是真心這麼做的話,遲早會被他輕視不齒。”這麼一想,可就不能不用心思索下手之法。王元度怎知他天性中的仁義之心,已深深感動了這個老謀深算之人,步上了正義之途,這等功德,價值不可衡量,冥冥之中,已積下無限福澤。
藍巒想了一陣,道:“我實在沒有什麼把握,但求盡力去做便是了。”
他先弄開關大堅的嘴巴,果然發現一顆假牙之中,藏得有物,只要運勁咬碎,即可致命。
他取出這顆假牙之後,道:“姜石公果然機詐無比,利用這等妙法,可使部屬隨時自殺,不畏敵人凌辱。其實他乃是深知人性弱點甚多,除了大忠大孝之人,意志絕難動搖之外,其餘的人,不論成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