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明珠嫣然一笑,道:“我怎會忘記呢,但我卻寧願沒有這種大場面。因為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假如你的劍術和內功比不上荀伯業,後果如何,豈堪設想?”
王元度道:“天下之事,常常是形勢迫人,以致不得以爾,我又何嘗願意冒這等險呢?
但事至如今,我已是天下武林矚目之人,因此有很多常人不會碰到之事,都發生在我身上了。”
白瑤琴點點頭,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我早就想得很透徹了。”
王元度道:“我平生以來,沒有一天不是刻苦自勵,力求上進,今日僥倖有此收穫,但恐怕還未能從此息影家園,道遊林下。”
藍明珠露出瞿然之態,可見得她芳心中已有了警覺。
王元度又道:“這大半個月以來,真是我作夢也想不到的美妙生活。無怪古人有‘溫柔不住住何鄉’的話了。”
葛翠翠轉頭望他,流波顧盼,柔聲道:“我也感到這是平生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王元度道:“假如命運許可的話,我願長侍妝臺,永遠不離開你們。”
藍明珠深情地注視著他,心想:“他這話說得如此纏綿多情,敢是有什麼不好的訊息在後面麼?”
王元度又道:“但人生中必有波浪起伏,我雖是有永不分離之心,但還有一件事未了,到時必須走一趟。”
藍明珠心中長嘆一聲,口中卻道:“從來有道男兒志在四方,你方在盛年,豈可從此株守家園呢?只不知你還有什麼事情未了的?”
只聽王元度說道:“大約半年之後,我便得去趕一個神秘的約會。對方是魔教修羅門的一個後起高手。照鄉老伯的說法,這個高手,比荀伯業只強不弱。”
藍明珠聽到這兒,已大驚失色,已插口道:“這話可是當真?竟比荀伯業還高明麼?”
她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可見得她心中何等驚惶恐懼。
王元度生怕駭壞了她,連忙說道:“你別緊張,那廝武功雖強,但不見得比我行,何況我這一邊還有管大哥先打頭陣。”
藍明珠雖然恐懼之極,但她又怕影響了王元度的鬥志,當下勉強抑壓情緒,卻聽白瑤琴道:“哦,原來管大哥也有份,這等形勢當然又大不相同了,以你們兩人的武功,全力施為,天下難有敵手啦!”
王元度乃是正直君子,平生不打誑語,說道:“我們不是合力對付人家,而是輪流上陣,不過據我所知,管大哥這個頭陣打不下來,大概只能消耗對方功力,他本身生命,大是可虞,這是我最擔憂之事。”
藍明珠道:“那麼你為何不早點出手,與管大哥一同上陣應戰呢?”
在她想來,如若兩人聯手,威勢自是大不相同,可操勝券。所以她明知其中另有困難,也盡力相勸。
王元度說道:“這一點你有所不知了,管大哥是代表他的師父宣大先生,實踐多年之約。所以非得先行出手不可,假如他贏了對方,我就不必上陣了。”
藍明珠道:“管大哥的無情刀,冠絕一時,諒可贏得對方。”
王元度道:“恰恰相反,管大哥的無情刀淵源出自修羅門。當年宣大先生並不重視此事,隨便傳了管大哥幾招刀法,那是宣大先生與那魔教長老較量之後,所記下的刀法。現在對方既是修羅門高手,管大哥的無情刀全然無用,須得改習劍法。”
葛翠翠驚道:“若是如此,那就怪不得你要替管大哥耽憂了……”她停歇一下,又道:
“然則你可不可以爭先一著?”
王元度道:“不行,宣大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到時冒充管大哥上陣。換言之,他設法使管大哥落敗受傷之後,無論如何尚能支援到離開現場。這時,我拿了他的劍和刀,好在是蒙了面,又在陰暗的森林內,對方勢難認出。此所以我不能早於指定時間到達。因為對方乃是魔教長老高弟,他的師父也一定會到場,我如是早到了,定必被他們察覺。”
藍明珠滿面優色,道:“這樣說來,你離家這一段時間,我還得設法掩飾,瞞過別人耳目,還當你在家中,這才不會被魔道中人生疑了?”
王元度道:“正是如此,我對此事想了很多,發覺宣大先生要管大哥先上陣之故,有兩個用意:一是希望管大哥得勝的話,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昭示對方;第二個用意,乃是準備管大哥萬一落敗身亡,讓我見到他的屍首,即可激起我前所未有的鬥志,這樣方有希望擊敗對方。這等用心,自是良苦,雖說以管大哥性命作賭注,卻也是不得已之舉,須得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