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征服但不佔領的政策,其實是將那裡當成自己的後院、提款機和磨刀石。
在老上單于統治的時候,這個政策,就已經被制定,併成為國策。
至於東方的漢朝……
軍臣反正是死都不願意去碰那些長城下的堅固城市與嚴整的步兵戰列。
況且,軍臣覺得。漢朝都是步兵,全是農民,雖然有騎兵。但從過去幾十年的交戰記錄看,漢朝的騎兵,與其說是騎兵,倒不如說是騎馬的步兵。
並不會對匈奴帝國構成什麼威脅。
反正,匈奴騎兵要是去碰漢朝的城市,那銅牆鐵壁一樣的防禦系統,足夠匈奴勇士喝一壺。
與之相反。漢朝的步兵,要是來到了開闊的草原上……
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打得過匈奴騎兵。
就一個問題——他們在廣袤的草原和無垠的戈壁上。能認得回家的路嗎?
反正,軍臣知道,就是匈奴人自己,也常常發生某部族在遷徙路上迷路。結果繞到了瀚海或者北海去的醜事。(注2)
正是基於這些認知。
軍臣才會選擇與漢朝和平,轉而向西。
一面敲打已經臣服的西域部族和國家,一邊擴張匈奴帝國的新邊疆。
去年,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匈奴帝國的控制疆域,在西域拓展了至少數百里,新徵服和臣服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部族與城邦,抓回和捕獲了許多的奴隸和財富。
但在今天以前,匈奴帝國該何去何從這個問題,一直讓整個匈奴上上下下都很迷茫。
他們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那裡?
但,現在,看著這全新的世界。這陌生的世界。
軍臣知道,自己找到了方向。
生平第一次,軍臣知道,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廣闊。
他基因中的征服之血,沸騰了起來。
只是。看著地圖,軍臣皺了皺眉頭。
他對著姑射。招招手,問道:“月氏人在那裡?”語氣非常平和,完全沒了最初的暴躁和狂猛。
但熟悉軍臣的人都知道,這樣的撐犁孤塗,才是最可怕的!
這意味著,他開始思考了。
而在這個世界上,需要軍臣思考的人或事,真是不多。
“回稟撐犁孤塗……”白羊王姑射恭身上前一步,指著地圖上西方的中部一角,道:“這些卑賤的奴隸,就躲在這裡,根據來自漢朝的情報,他們所在的地方,稱為‘偽水’,據說,他們正計劃渡過‘偽水’向東征服……”姑射的手指在地圖上一劃,指向了一個讓軍臣呼吸急促起來的廣袤國度。
這個國度的大小,甚至超過了漢朝。
“這是那裡?”軍臣的聲音越發的柔和了起來。
“回稟撐犁孤塗,據漢人所說,這裡名曰‘身毒’,據說……據說……”姑射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道:“據說此國富庶遠超漢朝,月氏人曾經只派了五百個士兵,就從身毒帶走了上萬奴隸,數不清的黃金……”
所有的匈奴貴族,聞言全部深吸了一口氣。
五百個士兵,就搶走了上萬奴隸,無數黃金?
這怎麼可能?
哪怕是以羸弱著稱的某些西域國家,匈奴人也從未做過五百騎,搶一萬奴隸這樣的事情。
姑射看著眾人,也道:“臣也不怎麼相信,大抵是那個商人誇大其詞罷,但,月氏人得到了很多好處,是肯定的!據說,月氏人已經在那‘偽水’重建了王庭,重立了王帳,還選出了新王……”
包括軍臣在內的所有匈奴人的臉色,都開始凝重起來。
在中國,稱王建制,象徵著某個政權開始向中央挑戰。
而在草原,建立王庭,王帳,則象徵著某個部族,向草原霸主發起挑戰的訊號。
中國王朝有多恨那些稱王建制的反賊,遊牧帝國就有多恨那些建立王庭王帳的部族。
加上匈奴與月氏的世仇,幾乎不用考慮,所有部族首領,在這瞬間就達成了一致:月氏必須死!
軍臣伸手在月氏所在所謂‘偽水’摸了一下,然後丈量了一下,月氏與匈奴之間的距離。
大約等於一個半從狼居胥山到烏孫都城的距離。
“這群骯髒的豺狼,倒是跑的挺遠的……”軍臣哼哧哼哧著低聲道:“難怪我找了這麼久都找不到!”
然後他道:“繼續說那個身毒,不管漢朝人說的多麼荒繆,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