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小腳丫子,咿咿呀呀的在走廊上歡快的奔跑著。
他的身後,一堆的宦官侍女,像伺候祖宗一樣的緊跟不捨,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他看上去,大約最多兩歲,似乎剛剛學會了跑步,對奔跑樂此不彼。
好在,這宮裡的走廊打掃的很乾淨,也很平整,走廊鋪的也是木板,所以,不需要擔心他會跌倒。
然而,田建發現,自己的老師,在看到這個小男孩後,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挺直身子,帶著田建,走上前去,在那個小男孩面前低下自己的頭顱,躬身拜道:“臣,驃騎將軍東成候縱,拜見殿下,恭問殿下安……”
田建這才醒悟過來——能在宮裡自由玩耍的,除了當今天子的皇子外,還能有誰?
田建連忙匍匐在地上,將腦袋深深埋下,不敢直視這位大漢的皇子。
這位漢家的殿下,天子的血脈,似乎已經習慣了接受大臣們的問安。
他似模似樣的矜持的頓住腳步,然後,稚聲稚氣的模仿著大人教他的話:“孤安,卿免禮……”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宦官就過來,說道:“殿下,這是您的舅父,東成候義縱……”
那宦官笑著對義縱道:“君候莫怪,殿下已有年餘未見君候。難免認生……”
“舅父?”漢家的皇長子抬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大臣。
他今年已經兩歲了。
雖然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
但卻並非那種既不知喜。也不知憂的米蟲。
他的父親在他學會走路說話後,就下了嚴令:皇長子跌倒若無傷。敢有攙扶者,斬!皇長子每日飲食,敢有餵食者,斬!敢與皇長子為坐騎者,斬!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雖一直身處深宮,受到嚴格保護和呵護。
但,卻並不是嬌生慣養之人。
恰恰相反。他老爹對他的要求非常嚴厲。
這就造成了,他年紀雖不過兩歲,但已經隱約明白了一些事情。
譬如,跌倒了,就算再怎麼哭,也不會有人扶,直到他自己站起來,才會宦官侍女立刻上前,為他擦拭灰塵和眼淚。
又譬如,他必須自己拿著勺子跟筷子吃飯。
除了每天早上可以喝奶外。其他時候,哪怕再如何想喝,也是喝不到的。
奶媽們。在上午以後,就被禁止接近。
獨立和自尊,漸漸的在他內心養成。
雖然僅僅兩歲,但已經漸漸有了些漢家皇子的風範。
這使得,幾乎所有與這位皇長子接觸過的貴族大臣,回家後,立刻就對左右心腹感慨:“當今皇長子,聰慧伶利,是社稷之主……”
許多人因此將寶提前押在了他身上。
“舅父大人……”劉病已微微回禮。然後,他將視線前移。看到了義縱身後的田建,問道:“舅父大人。這就是我的玩伴嗎?”
義縱點點頭,拜道:“唯!殿下,此子,臣之弟子,忠臣之後……”
此番回京,義縱已經知道了天子的安排。
他的弟子田建將與另外幾位來自民間的忠臣義士之後,一起成為皇長子的伴讀。
他們將一直陪伴皇長子,直到四歲。
四歲後,只會有一人能留下,陪伴皇長子,前往上林苑的學苑,如同普通學生一般,去與那些孤兒一起上學,一起成長。
這是陛下的命令。
為的是什麼?
義縱心裡很明白——這是在按照儲君的標準培養啊,只是今上選擇和培養自己的繼承人的方式,較之之前歷代都完全不同。
在很早以前,在自己的這個外甥剛剛出世之時,義縱就聽到過陛下說過:他的兒子,決不能在錦衣玉食和深宮之中成長,必須進入民間,與市井為伍,同百姓為伴。
換句話說,從今上開始,老劉家不再需要一個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能被大臣和貴族像木偶一樣操縱的皇帝。
劉氏的每一個皇子,從此在成年之前,都會過著與一般官宦子弟無二的生活。
甚至,可能,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是大漢皇子,天家貴胄。
這樣的教育方式,義縱不敢質疑,但他清楚,最起碼,透過這樣的培養和教育,未來的漢家儲君,不會是傻白甜,也不可能是那種別人說風就是雨的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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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點點頭,跟個大人似的,惦著腳,走到田建身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