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嘆息著,張開雙手,幾隻鴿子咕咕咕的叫著,從馬車車頂上飛到他的肩膀上站立起來。
當年他逃亡吳國時,在一個鄉下學到養鴿、訓鴿技術,當時,他只是想著好玩,解悶。
但如今,這個當年為了解悶而學習的技術,卻成為了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正是因為這個技術,他能回到長安,也正是因為這個技術,他能被天子召見。
但季心很明白。
劉氏天子,向來就是,你有用的時候,你就是個寶,無所不應。
但一旦你沒有用了。
就會跟垃圾一樣丟掉你。
當年的韓信彭越,就是如此。
所以,僅靠這個技術,是無法長久的。
更遑論獲得權力,洗白自己和自己家族身上的汙點?
想要得到權力,他就必須給劉氏天子證明——我的才華和能力,超出你想象。
要不斷的給對方驚喜。
不然,等他這個養鴿、尋鴿技術被少府學走。
那他這輩子撐死了也就是個在少府幫忙養鴿子的小吏。
好在……
季心摸了摸懷裡的一封信。
信是他過去的知己好友,曾經天下知名的三朝老臣袁盎所寫的。
信中,袁盎邀請他南下去江都廣陵城。
去那裡做什麼呢?
探索未知的世界,為天子開疆拓土,甚至於,打通前往身毒的海上道路。
這正和季心的心思。
如今,漢家已得南越臣服。
樓船衙門甚至將艦隊基地,開到了南越國的番禹,在番禹城外的海岸邊,開闢了港口,雖然只是象徵性的駐紮了幾百人和兩艘樓船。
但這也意味著,南越國東西縱橫數千裡的國土,盡為漢疆。
於是,漢室商人開始不斷進入南越國內,透過交流,一副副在南越國內流傳的地圖,開始傳到了漢朝。
中國士大夫們第一次開始知道,在南越之南,去日南之外,還有新的世界。
當地叢林茂密,野人無數。
但,也有著寶貝。
譬如,南越國的日南郡,就有一種能一歲兩熟的稻子。
而且這種稻子產量還高!
譬如,交趾和榆林還有蒼梧的山林之中,雖然看似貧瘠,但卻有著一種名為甘蔗的植物,這種植物能榨取糖汁。
這些事情,季心都透過袁盎的那幾封書信知曉了。
一歲兩熟的稻子,能榨取糖汁的甘蔗,再加上可能存在的前往身毒的海上航道。
此三件事情,在季心心裡來回打轉。
“此,確實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廣闊天地啊……”季心在心裡想著。
單單是日南郡那種能一歲兩熟的稻子,若能移植到中國,那麼大河以東,長江以南的廣大水稻種植區,就將受益無窮。
至於那些能榨取糖汁的甘蔗,則意味著財富。
而那前往身毒的海上航道,則意味著未來。
而且這三件事情,肯定都是今上所想要的。
只是……
“吾已老朽……大抵是沒幾年好活了……”季心沉沉嘆息著。
他是季氏的幼子,他出生之時,他的大兄都已經三十而立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今年也已經將近六十歲。
“此等偉業,大抵,我也只能是打個基礎,為後人計算了……”
這樣想著,遠處就駛來一輛官車。
一個宦官站在車頭,見到季心一行,立刻高聲問道:“可是季公?”
季心見了連忙收起心裡的算盤,迎上前去,拜道:“正是不才!”
“陛下此刻,正在上林苑行獵,請季公隨我前去面聖吧……”這宦官看了看季心肩膀上的那幾只鴿子,點點頭,說道:“陛下有詔,請季公將這幾隻鴿子一同帶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