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啊,我們還是用老辦法,用並列之法來解決吧!
所以……
劉徹閉上眼睛,都不忍看接下來的場面。
但張寄,卻依然是洋洋自得。
這道題目,雖然算不上現在漢室數學研究的尖端課題,但也屬於前沿學問。
非士大夫列侯貴族,沒有那個資歷和能耐以及知識儲備來解決它。
旁的不說,不知道方程(注2),不懂得解法。
哪怕天才也需要至少一年才能摸到門檻!
張寄就不信了,這些粗鄙的工匠還能解得出這樣的難題?
至於為何拿公開的題目出來考人?
這其實也是出於張寄的小心思。
用一道公開的題目,擊退工匠,既可以對世人表明他的胸襟和寬容:看!我都給機會了,但這些匠人就是粗鄙不堪,難登大雅之堂!
而且,順便還可以對天子示好——陛下,臣已經很給面子,奈何匠人粗鄙,臣也沒有辦法啊……
更重要的是——張寄自信自己必勝無疑!
在他的思維和邏輯中,這樣一道題目,對於匠人們來說,恐怕跟天書一般!
休說解答了!
恐怕就是弄清楚題目的意思也很難很難!
畢竟,術業有專攻嘛。
這就好比後世一位機械冶金專家,隨便拿個課題,就足以讓門外漢望而卻步,納頭就拜。
也好似一位音樂教授,隨便在琴架面前彈一首曲子,普通人連看都看不明白。
這是知識的碾壓和專業的勝利。
所以,張寄也有閒情雅緻,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道:“明公若是沒聽明白,吾可再說一遍!”
在他心裡,卻是覺得,哪怕再說一萬遍,對面那人也答不出來。
可是……
在下一秒,張寄卻聽到渾厚的帶著些蜀郡口音的聲音道:“尊駕不必再說,小人已經知道答案了……”
只見,張寄面前的那位匠人長身而起,拜道:“答案是:井深七丈二尺一寸。甲綆長二丈六尺五寸。乙綆長一丈九尺一寸。丙綆長一丈四尺八寸。丁綆長一丈二尺九寸。戊綆長七尺六寸……”
張寄聽著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
因為答案完全正確!絲毫不差!
這怎麼可能?
張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方才,他還在心裡面固執的認為,工匠們粗鄙不堪,大字不識,但現在,事實卻給他狠狠一巴掌,幾乎將他抽翻在地上,抽的鼻青臉腫,尷尬的不能自已!
張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自己計程車大夫貴族風範,長揖而拜道:“敢問方程何在?”
他知道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那就是方程。
北平文侯開創的數學治國時代,將許多一元二次方程乃至於正負術和多元多次方程,用一種中國獨有的方程式,作為解答之路。
這使得過去人們無法解答的難題和遇到的問題,獲得了便捷快速和可以理解的解題道路。
但問題是——哪怕是如今,能掌握這些方程的人,也少得可憐。
除了列侯勳臣和士大夫外,這些方程很少外流。
哪怕是當今天子印刷了無數本相關的書籍,
但,買得起這些書的人民間百姓很少,而有那個閒工夫和閒情雅緻去精研這些高階數學的人就更少了。
而倘若這個工匠答不出方程,那就無法證明他真的答出了此題。
可以抵賴他是死記硬背乃至於瞎貓撞上死耗子。
但,在下一刻,那位匠人微微一笑,拜道:“方程?倘若足下想要,小人自當奉上!”
瞬間整個宣室殿,寂靜無比。
所有大臣,都跟看怪物一樣看著那個匠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