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工夫之後,一張白紙,就被放在了張寄眼前。
張寄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滿是鬼畫符和一堆1234這樣的數字,看得他眼睛疼腦袋漲。
鬼畫符,張寄一個也不認識。
但那些數字,他卻很熟悉。
如今許多基層官員,都不愛再用壹貳叄肆這樣的文字標註順序了。
他們開始用墨家創造的1234來標註順序。
更有甚者,還有人用所謂的標點符號來斷句斷章。
對此,張寄是看不過眼,也是嗤之以鼻的。
文字之事,豈能大意?
都按你們這麼玩,先賢先王的制度和禮度還要不要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太簡單了,簡單到沒念過什麼書,也不懂什麼道理的百姓也能熟練運用。
這就是罪!
泥腿子們要是都懂文化了,士大夫們怎麼辦?
還要不要裝逼了?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所以,張寄只看了一眼,就道:“亂彈琴!有這樣寫方程的嗎?”
且不論這些鬼畫符和數字是不是真的方程。
既算是,也決不能承認!
不然,這方程這樣的雅事,士大夫們的專利,豈非要變成普羅大眾也可以學習的東西?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但,張寄對面的那位匠人,卻從容不迫的再次遞來一張白紙:“若閣下看不習慣,可以看這張!”
張寄接過來看了看,頓時臉色大變。
確實是方程,而且是標準的北平文侯所創造的方程。
其辭曰:此率初如方程為之,名各一逮井。其後,法得七百二十一,實七十六,是為七百二十一綆而七十六逮井,並用逮之數。以法除實者,而戊一綆逮井之數定,逮七百二十一分之七十六。是故七百二十一為井深,七十六為戊綆之長,舉率以言之!
張寄抬起頭,望著自己對面的那位工匠。
他容貌粗狂,滿臉的煙塵之色,一雙手長滿了老繭。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瞬息之間就破了他的題目。
而且,能用最正統的方程解法描述其解題思路!
可怕!
工匠都能做出這種高難度的題目?
那還要我們士大夫做什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寄在心裡搖搖頭,他死都不願意相信工匠也能如此。
“算書之題,不過入門而已!”張寄傲嬌的哼了一聲,板著臉,再也顧不得什麼士大夫的風範,列侯的風度。
他知道,倘若今日自己在這宣室殿,在這群臣的眾目睽睽之下,敗給一位工匠。
那麼,以後他將沒臉出門!
甚至祖宗也將因此蒙羞!
“請再聽我一題!”惱羞成怒的張寄,微微一思索,就又說出一道題目。
這一次,他再無留情。
直接用出了絕招,只要高階官員才會去研究的一個題目。
一道有關人力的分配之題。
大概意思就是說甲縣有轉輸卒xx人,每天可以運xx石物資,走xx裡,乙丙丁戊戍,各有相關人數轉輸相關物資,行走在同一道路上。這六個縣今年要轉輸給朝廷的糧食總共是xx,而朝廷指定的轉輸點與他們彼此的距離都是相同,問怎麼用最經濟的方法,將糧食轉輸完畢,同時還要給出每一個縣轉輸的糧草數量。
這可是真正的難題了。
歷來,掌握瞭解決這種事情的辦法的人,都是國家的高階官吏,至少是可以出任縣令!
若出生好一些,足以在這朝堂之上立足!
張寄本以為,此題足以為自己挽回顏面。
但事實,很快就給他重重一擊——他對面那個匠人,只是稍微花了點時間,就將答案道出,還給他寫了解題的方程!
張寄頓時又羞又惱,再也顧不得體面,連出三題,其中一題甚至還是他自己也算不出來的高階問題!
但,結果依然是被對方輕鬆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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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坐在御座上,看著這出洗具,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對於甲級大匠,劉徹有著十足的自信。
因為,少府的甲級大匠,可是從數十萬少府僱員之中,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技術精英。
他們曾經參與過無數規模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