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比法家還法家。
主政的雜家士子和受到雜家影響的官員們,嚴格執行了一切法律法規。
特別是刀間出任了安東都護府備盜賊都尉一職後,這個過去的遊俠巨頭,針對遊俠的特性,發起了所謂的‘懸賞’。
一時間,整個安東一地雞毛,到元德五年,曾經勢大難制,不可一世的遊俠們被徹底打沒了脾氣。
所有敢於反抗和敢於違法的人,統統成為了屍體。
其中一半以上,是被遊俠自己殺掉的。
沒辦法,財帛動人心,特別是當某些人的腦袋,成為了行走的黃金之後。
他們的下場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只是……
薄世搖搖頭,今日的安東,根本就是一個怪獸,一個無法被辨認的實體。
民政上,地方官府和基層,用的是黃老無為思想和儒家的某些理念在管理。
治安上,用的是法家的政策和方法。
而屯墾團之制,又是耕戰的究極形態。
至於經濟上,特別是商業貿易之上,用的卻是一種薄世也不明白的東西。
今日的安東,已經淪為金錢的奴隸儘管薄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因為佔據安東地區人口多數和掌握著話語權的人,都是從中國各地遷徙到安東的移民。
這些人,有的過去是中國各郡國都頭疼無比的刺頭,是橫行市井的混世魔王,也有來自各個列侯家族的二世祖、紈絝子和混世魔王,更有著大量失意、落魄文人,乃至於罪犯刑徒。
這些人,本就沒有什麼道德和羞恥感。
追逐金錢的**,強烈無比。
尤其是遊俠們和列侯子弟們,他們本就是為了黃金而來。
當安東開發加速,這些人迅速佔據了大量社會資源和地位,進而成為了安東社會的中上層。
是以,安東的經濟,尤其是商品經濟粗放而狂野,猶如脫韁的野馬。
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不敢去嘗試的。
只要有錢賺,他們壓根就不在乎,自己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性質?
為了錢,遊俠們在荒郊野外與淘金河之中大戰連連,死者無算,屍骸填滿山谷。
為了錢,一支支馬隊,在鮮卑人、烏恆人、丁零人的帶領下,深入冰原,圍捕那些生番野人,將之擄回安東,還美其名曰:使之得聖天子之澤。
為了錢,安東人可以上山與虎豹熊狼肉搏,可以下海與鯨魚鯊魚搏鬥。
安東的每一個五銖錢上,都沾滿了血與淚。
而這所有的一切,卻又共同構築了安東的形象。
安東人重視紀律與秩序,但同時充滿冒險精神,敢於冒險並且勇於冒險。
只要他們認為時機適當,他們就會踐踏法律和道德,去做那些他們認為值得嘗試的冒險。
安東的社會,既祥和,又充滿了黑暗與骯髒。
某些農村和屯墾團,雞犬相聞,民至老死而不鬥氣。
但在城市之中,卻又是喧譁鼎沸,人人爭先恐後,競相尋求機會。
但偏偏,他薄世,在這些問題上最有發言權的人,卻不能對別人說這些問題,甚至不能吐槽。
因為,這些是他的政績。
別管好的壞的,都是他任內的事情。
這讓薄世很尷尬,也很苦惱。
馬車漸漸抵達長安城的城牆範圍,薄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最後回望一眼遙遠的安東,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有生之年,都不大可能再回安東了。
儘管,他深愛和眷念著那片熱土。
甚至,就連安東冬天的嚴寒,也讓他感到沉醉和著迷,那千里冰封,山舞銀蛇的壯觀場面,是他永生的記憶。
但國家和朝堂,是不可能再允許他回到安東的。
除非安東出了大亂子,非得他這個首任都督去救火不成!
走下馬車,外面的陽光刺眼,空氣酷熱。
此時,已經是漢元德七年的夏六月中旬了。
長安城,正處於一年一度,最為繁忙和熱鬧的時間。
數不清的來自天下各地的考舉士子,正匯聚長安,為自己和家族的未來而拼搏。
這些士子之中,有不少來自安東的子弟。
而他們顯然也聽說了薄世今日歸京,所以,薄世一下馬車,遠方的道路上,就傳來了陣陣歡呼聲和整齊的祝福:“君候公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