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張遼肩膀上釘著四尺斷矛從地上爬起,站起身來以左手抓住那杆砌入肩甲的斷矛,忍著痛楚悶哼一聲,帶著變形的肩甲擠出的血水將之拔了出來。
接著,又再度掰住肩甲的甲片,左臂使力,竟硬生生將肩甲從鎧甲上撕了下來。
露出那被擠壓地變形出血腫脹的肩頭來。
這事,張遼才隨手棄了肩甲與那杆短矛,面無表情地掃視戰場,一眼便見到先前那個青年正在遠處看著自己。
沒有人說話,甚至二人就連什麼威脅的動作都沒有,兩個同樣赤手空拳的男人便在同一時間向對方走去。
開始是走,然後快步,最後相對著奔跑衝鋒!
二人誰都沒有喊出什麼‘讓開’之類的話,但周圍無論是涼**還是漢軍,都主動地給二人讓開一條通路。
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戰鬥。
四周圍喊殺聲仍舊震天,涼**士被逼至城下,再無路可退,紛紛用出自己最後的力氣發出吶喊,向著敵人衝了過去。而漢軍如今也已是強弩之末,這一場仗打了數個時辰,戰場範圍從潼關城下直延伸到二十里之外,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沒了力氣。
現在,完全是意志力的抗爭。
張遼衝鋒途中奪過一名躲閃不及漢軍手中的環刀,去勢不減!
華野跳躍騰挪避過地上縱橫交錯的屍首,倒提一杆長矛,橫衝直撞!
一個弒叔之仇,奪關之恨。
一個斷臂之恨,沙場之敵。
更重要的是,一個斷了手臂,一個筋疲力盡。
兩個人的氣勢都是一般地威猛,殺氣縱橫。
但實際上他們的模樣都是分外狼狽,一個奔跑踉蹌,一個手臂斷掉。
就這樣的兩個人,猛地在戰場上撞在一起。
環刀橫斬,槍矛格擋,腳步難橫,兩人又紛紛倒了下去。
城頭上的華雄看得肝膽俱碎,他急了起來。
僅僅一個回合的交手,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要糟!
儘管是張遼先掌握不好平衡栽倒下去,但他更清楚,張遼體力尚在,僅僅是因肩骨的傷勢無法掌握平衡而已。但華野是真真正正地只剩下胸口吊著一口氣,全身上下他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意志了!
無法這場戰爭他能否得勝……兒子的生命,已經不在了。
一旦他睡過去,必死無疑!
華雄感到舌尖發涼,不知怎麼他已經微微張開了口,呼吸急促彷彿比自己在關下作戰還要艱難。
而在戰場的另一邊,華雄極目遠眺,在向著洛陽的方向,那邊十餘里外已是煙塵滾滾,他不知道哪裡還有多少人馬正向這裡趕來。
潼關,潼關……今日華氏父子可亡。
可是潼關,潼關……涼國之東疆門戶,不能丟!
第七十五章 降者不殺
夏侯兄弟這一路可不快活,先是自洛陽佯裝敗給張遼,在朝堂上顏面掃地,如今又一路東奔上百里,渡蝕水,越山嶺,這才在傍晚時分抵達潼關戰場。
殘陽已要隱至潼關以西,天地間卻仍舊留有依稀的光,讓他們能夠看清屍橫遍野的戰場。
天空上盤旋著食腐的飛鳥,關下關上仍舊傳來震天的吶喊聲,夏侯惇與兄弟相互駐馬,對視一眼笑道:“張文遠可是下了死力氣,這一仗勢在必得啊!”
進兵至潼關之下,數個時辰便將戰鬥進行到這般光景……領軍之人皆是久經戰陣的大將,如何能看不出這戰場上的詭異?
潼關以東過萬步,便已有漢軍士卒傷亡的蹤跡,最慘烈的戰鬥爆發在關下十八里,也就是七千步的距離,大片涼國鐵騎在這裡折戟,沉重的甲冑令無主的戰馬難以負荷,即便未死也被壓倒在地。
儘管地上長眠著許多身著紅色漢軍甲冑的軍士,但誰都看得出來,戰線是一直向西推進的。
小的戰鬥服務於戰略,戰略服務於大的戰爭,戰爭的一切都是為了政治。
既然已經開啟了戰端,就沒人再將目光著眼於傷亡的數量,而是戰略任務能否完成。
夏侯淵將目光看向城頭,輕哼一聲,對張遼這幷州出身的叛將此次進兵還算讚許,提韁策馬道:“兄長,咱們的人,也向東推進吧,奪下城關!”
“也好,免得夜長夢多!”
這一場仗,最大的主官便是夏侯惇,他輕輕頷首,整支大軍便開始向西推進。號令一層層傳至每一名士卒的耳朵裡,大軍向排山倒海一般,踏過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