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願,也不知是否入夜盜匪都在林中安營紮寨,眾人賓士一夜都未遇到哪怕一個賊人,大兄馬騰不知馬越心中所想,擔心夜路遇到攔路賊人一路催促,眾人快馬加鞭一夜行進百里,第二天太陽昇起之時在隴縣十五里外遇到了梁鵠派來接裴夫人的三百兵馬。
一夜疾行眾人已然疲憊不堪,隨軍進入隴縣後便被梁鵠安排在城外驛館休息,同時派人傳來口信第二天晚上在刺史府內宴請馬氏兄弟。
賓士一夜馬越早已睏倦,到了驛館仰頭便睡,醒來時已是月明星稀。
“想不到三郎竟救了刺史大人的家眷。”
驛館房間內,一罈北地烈酒,兩盤下酒菜,馬越與幾位兄長席地而坐。
“說來也巧,昨日我獵到一頭黑豹,瞧得天色已晚便打算上官道借匹馬來回家,不想正遇到盜匪截殺刺史夫人,看衛士不敵我便出手殺了幾人,之後盜匪便奔潰而逃,這是上天送給我馬家的機緣啊。”
馬越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從這樁好事中為家族獲取更多的利益,馬騰看著自己年輕的弟弟興奮的手舞足蹈,不由得嘆了口氣:“羌胡民風彪悍,涼州官民之間終究有太多隔閡與誤解,終有一日我大漢會為其所害。”
聞言馬越火熱的心也冷卻了下來,不想自家大兄心中所想竟如此深遠,他對於日後的羌胡作亂略知一二,卻不想馬騰身為局中人物竟能看得如此透徹。
“大兄所言甚是,不過這塞外苦寒之地民風彪悍,若是手段的當,日後羌胡也是一大助力呢。”
馬騰一皺眉頭,“小豆子此話怎講?”
卻見馬越指著兄弟三人略微泛黃的頭髮,“涼州所患並非胡漢民族之紛爭,而在於我漢家當權人與異族首領並非一心,不錯,我漢家確實有四百年曆史,可這血統又能說明什麼呢?你我兄弟身上不也有羌族的血液嗎?”
馬騰與馬越的母親為羌人,因此到了他們這一代三人的頭髮在陽光下仔細看還是有些泛黃,看著皺眉思索的馬騰,馬越又道:“北地羌漢可上馬作戰者何止十萬,這些塞外羌胡既羨慕我漢家之高貴,又恨我漢家之富庶,歸根結底是段太尉並不坐鎮涼州,但凡段太尉如今安在,羌胡安敢作亂?”
馬騰聞言也不禁點頭,涼州三明是北地男兒的驕傲,數年前段穎鎮壓羌族義軍斬首四萬何等威勢。如今段穎身在洛京,貴為三公太尉,不可否認的是他仍舊威震塞外,那冷麵人屠在百萬羌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大兄你想,若我漢家兒郎再有一人在羌人中有足夠聲望,振臂一呼便是十萬控弦隨他號令,俱是敢戰之士整編成軍加以訓練,我西涼大馬可橫行天下而不敗。我聽那西域商人所言,在我漢家之北還有廣袤土地……效仿霍驃騎為陛下開闊疆土,男兒功名馬上取豈不快哉!”
馬騰早知自家兄弟不是庸人,這番言論也是叫他眼前一亮,只是言語中對於漢庭多有不敬他眉間閃過一絲不悅,不過一閃而逝之後是更深的悲痛:“涼州人,苦啊!”
“這裡已經經受不起如此大戰了。”
馬騰一句涼州人,苦啊。是說到馬越的心坎上了,重生之後他從來沒想過古人竟會活的如此淒涼,世人皆知北地男兒驍勇善戰,卻不知那些孱弱的嬰孩兒根本經受不起塞北的朔風,十個新生兒降生頭一年便會被呼嘯的朔風帶走四五個,再加上連年的戰亂邊境土壤貧瘠誰都無能為力,沒有糧食人們易子而食,羌漢之間摩擦不斷,盜匪橫行男兒多是自幼習武,但多數都未能加冠便死於戰亂或是盜匪手中,平平安安長成的十不存一。
涼州男兒如此壯烈的長大,怎能不驍勇?怎能不善戰?
每個北地男兒胸中都有大志向,他們從出生便是踩著屍山骨海與天爭命,他們才是漢家男兒的驕傲,他們祖祖輩輩守護著漢家邊陲阻擋著塞外的異族入侵。正是因為有他們才有荊襄世家百代繁華,正是因為有他們才有漢家天子高枕無憂!
第四十六章 刺史梁鵠
次日夜,刺史府中。
刺史梁鵠坐在大廳上首,右面是裴氏與裴鶯兒。馬家三兄弟與關羽彭脫分坐在下面兩側,二十三名馬家武士兩側排開,每人面前桌案中擺著各式菜餚,身後俱有婢女伺候倒酒,馬越從未參加過如此隆重的宴會,眾人都有些不自在。
所謂朱門酒肉臭,三國這個特殊的時代就是如此,在涼州這苦寒之地貧富差距更是明顯,馬家兄弟一年到頭辛苦打獵以命搏殺,到了冬天沒有獵物家中斷了經濟來源運氣好還有餘錢買糧,運氣不好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