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無法逼退他們,爺就翻身跳到大澤裡!
這個想法在楊豐心中其實已經算是訣別,船頭下面水深將近兩人,大澤底下的汙泥是少不了,何況楊豐這一個旱鴨子,翻身栽下去估計就再也上不來了。
就是在這種想法下,楊豐看到了賓士而來衝進敵軍陣中的漢軍騎兵與正朝這邊狼奔豬突的步兵,還有馬背上一顛一顛的馬越。
熱淚盈眶!
楊豐不怕死在千刀之下,可他小時候在鹹水湖裡淹過,還是馬玩救了他的性命,自打那以後他就沒再下過水,平水最怕的就是湖澤。
楊豐一見自己人衝殺過來,左手提著張梁的頭顱,猛然舞著漢劍撞入人群,楊豐要殺出重圍,黃巾力士要奪回張梁頭顱,都下死力氣給對方身上招呼,一時間床頭刀光劍影大作。
受了傷的楊豐更加瘋狂,歲月悄然流走,彷彿又回到數年前在酒泉遊俠的時光,一人一刀從西市砍到東市,再追著從東市砍回去。
不過片刻,楊豐受創五處,遍身染血,船頭再沒一個黃巾漢子能夠站起來。
漢劍將最後一個敵人對穿釘在甲板上,楊豐一腳踹開屍體,身子踉蹌地向後跌了兩步,長劍直指前方,儘管他的手臂顫抖不已,卻像一匹受傷的孤狼一般地喝道:“不怕死的再來!”
馬越看著楊豐威嚇住十餘人不敢登船,不禁感嘆道:“阿若真是威風!”
長著鷹鉤鼻子的黑夫一手牽著馬越的韁繩,一手不斷地指揮軍士前進後退,中規中矩卻讓馬越眼前一亮,這個小子不錯,指揮百人的能力可是要比馬越當年做隊正的時候強上不少!
不過片刻,漢軍的生力軍便將幾十名黃巾力士斬殺乾淨,張梁死後他們已經亂了,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楊豐提著頭顱與漢劍緩步走到馬越馬前,馬越也急忙下馬。
“阿若哥,對……”
來不及道歉,楊豐已經單膝跪在馬越面前,雙手奉上戴著黃巾兜鍪的頭顱說道:“主公,頭給您取來了!”
張梁那雙灰敗的眸子還兀自望著天空,彷彿在責問黃天為何還不顯靈。
馬越接過頭顱的手都在顫抖,不知該說些什麼,口中只好說著:“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他媽的天知道馬越是有多想殺了張梁啊!
馬越拍了拍楊豐的肩膀,頭顱丟在地上將楊豐扶起,認真的說道:“阿若,對不起,剛才我不該……”
“主公不必多言。”楊豐點了點頭,把馬越扶上馬匹,撿起張梁的腦袋拂過上面沾著的塵土,掛在駿馬的鞍囊上。
馬越輕拍馬匹,指著戰場的方向說道:“走,我們去結束這場戰鬥!”
……
確實該結束了,這才雙方共投入近二十萬兵力的戰鬥已經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殺到晌午,足足有四個時辰,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屍體堆積得像一個個小山坡一般在平地上高高的隆起,從湖澤殺到平原,從平原殺到山地。扯地連天的戰場上只要還有人就永不得安寧。
戰爭持續三個時辰之後,雙方剩下的兵員都沒什麼力氣了,黃巾眾開始思退,但更多的人殺紅了眼,沒力氣揮刀了癱倒在地下,有些甚至躺在泥濘的血地裡休息,雙目還瞪著不遠的敵人。許多人脫力之後躺下就再沒起來,黃巾賊累了,漫山遍野的他們一個個雙目無神地坐在地上,從張梁離開後,他們就沒有了堅持的鬥志,不再為了大賢良師而堅持戰鬥,僅僅是因為別人在戰鬥,所以自己也必須要戰鬥。停下來他們連四散而逃的離去都沒有了,只好坐在原地,等著恢復力氣,跑,或者殺。
漢軍也都累了,兩萬漢軍被殺得屍橫遍野,聚攏在皇甫嵩周圍的還有不到三千人,外圍的漢軍結陣而坐,長柄矛戈對著外面,裡面的漢軍有些則直接坐在屍體上休息,所有人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了,這邊發黑的土地被他們殺成了修羅場,沒有一塊完好的地面,靴子和草鞋上掛著的都是碎肉。
戰場上沒有了喊殺聲,只有大家喘息的聲音,皇甫嵩也不再發號施令了,他只是望著四面八方休息的黃巾眾,佈置好自己的防禦,粗略估計黃巾眾人也不多了,至少死了一半,還有不少逃離了戰場的,現在他們最多還剩下五萬人。
話是這麼說,但皇甫嵩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勝利了,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漢軍,也就才殺了六七萬人,死了一萬七千,何況如今雙方體力與精神都差不多,肯定是人多的一方獲勝。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戰場上開始有人恢復了體力四處走動,翻撿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