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殺出去,這時有士卒回報,對眾人說道:“諸位將軍,南軍殺到!”
“他孃的,來的正好,三郎,咱們殺出去,讓這些中原人見識咱們的厲害!”董卓一聲高呼,一見馬越點頭當下便帶著尖嘯聲縱馬奔出,接著數員驍將擎著各色兵器本殺而出,穿著皮甲的家兵推著車駕衝出,仇馬車上幫著各色大旗,輔國大將軍,虎賁中郎將,期門校尉,前將軍,虎賁校尉……十幾杆大纛小旗迎風獵響,跟隨他們戰無不勝的將軍衝鋒而出。
南軍的兒郎們哪裡見識過這樣的戰法,將軍衝在最前,後面是校尉、軍侯,最後才是大頭老革,這般作戰,涼州大馬還在身旁打著呼哨,木箭枝子隨時會戳瞎人的雙眼,更別說那一身狐裘殺滿紅的涼州少將軍,誰敢首當其衝?
一場潰敗來得太急太快,根本都來不及反應南軍就已經在一次衝鋒中垮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涼州軍高呼著歸家從西邊突圍。
就在此時,一聲高呼從城門傳來,那是數百人的呼喊,“陛下駕到!”
“陛下駕到!”
這個世上再無什麼止戈之聲比這四個字擁有更大的威力,幾乎當這一聲響徹戰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方下兵器,大片大片地跪伏在地。普通草民哪裡親自面見過陛下,頓時,整個戰場上只剩下這班西涼將領跨在馬上。
略過殘肢碎甲的戰場,馬越看到數百步外鑾駕上臉色發白的小皇帝正踮著腳朝這邊望著,馬越昂著頭顱半晌,翻身下馬,遙遙一拜。
踢踏聲中,國舅爺執金吾王斌打馬而來,下馬扶起馬越說道:“將軍,陛下要見你。”
馬越起身整理甲冑,面沉如水地向著鑾駕走去,路上的各部兵馬紛紛跪拜著向兩側讓出一條通路。
董重與太皇董太后也到了,老太后眯著眼睛,感覺到馬越有些沉重的腳步,面上閃過一絲不忍。董重則滿心驚恐,臉色青白地看著馬越離自己越來越近。
“臣,馬越,參見陛下!”
小皇帝何時見過這般屍山骨海的景色,臉色早就嚇得發白,但看到馬越還是保持著威儀,脆生生地說道:“將軍免禮。”
“將軍要走?”小劉協很多事情不清楚,但他也能明白,馬越要離開,這些人在追殺他,一雙大眼睛滿是委屈地說道:“將軍,誰要殺你,朕夷他三族!只是……不要走。”
馬越臉上泛起微笑,帶著些許苦澀說道:“陛下不必夷誰的族,臣……要請辭還鄉了。輔國印信,還請陛下收回。”
“馬君皓,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當洛陽是什麼地方?”董重色厲內荏地說道:“陛下,不能讓他回涼州,否則涼州不保啊!”
小皇帝看了董重一眼,大聲說道:“來人,為朕寫詔。”
“除輔國將軍馬越之職,遷涼州牧,節制涼州全境兵馬軍……軍政。”小皇帝想不出這麼多詞語,愣了好些時候才憋出個軍政二字,糯糯道:“將軍,保重。”
帝師與弟子,這一別,隔著的將不僅僅是兩千里路那麼近。
第六十七章 混亂之始
行路難,別了故都歸故鄉。
王斌捧著委任狀,馬越沒有接,他只是看著小皇帝清澈的雙眼。
這是自己的弟子,這是先帝的骨血。
小皇帝堪堪九歲,這本是個幼稚天真的年紀。登基之日陛下甚至拿著傳國玉璽在背後藏著皇兄送的草螞蚱。登基半年,小皇帝並未親自發出一道政令,曾幾何時,馬越也曾寄望親眼看到自己教授的小劉協成長為一代明君,一道道政令自他之口說出,教天下平定,令黎民安居。
今天他見到了,小皇帝發出第一道自己下的詔令……是袒護著自己離開。
“馬卿,你怎麼哭了?”小皇帝踮起腳仍舊夠不到躬身下拜將軍的眼睛,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的老師眼睛流出液體在滿面鮮血中衝出一條白痕,混著血液滴在地上。
馬越閉起眼睛,他笑著,將委任詔書緊緊攥住塞入懷中,轉過身眼睛猛地對上董重,眼神中似乎藏著兇蠻猛獸,嚇得董重直後退兩步才反應過來穩住身子,指著馬越問道:“馬君皓你要做什麼!”
哪知道馬越只是瞪了一眼,接著對太皇董太后躬身拜倒,道:“太皇太后,您要保重身體,臣這便走了。”
董太后輕輕頷首,沒說什麼。
這一場洛陽城外的兵亂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出來,只是看著馬越再度對小皇帝躬身一揖,轉身離去。
這一次,再沒有士卒膽敢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