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棒旁一具手弩安靜地躺在地上,上好了弦。他的肩膀有傷,開不得強弓,不過他並不擔心,在他身旁埋伏的漢子們人手一弓五箭,足夠將祖郎射成篩子了。
時間在風聲中悄然溜走,官道上傳來車軸滾動的吱呀聲,遠遠地,裝扮成商隊首領的彭式帶著假冒的商隊快速行進而來,幾個漢子牽著馬匹過了山道急忙走到伏擊圈裡,一邊擺手一邊學了幾聲鳥叫。
馬越轉過頭,在他附近的草地深處默契地傳出幾聲回應,彭式的人放心了。
駿馬被牽引著藏到遠一些的地方在樹下拴好,蜀錦從篷車上卸下被放到野草遮擋的樹下,這些東西再存一段時間就能賣出去換成真金白銀,若是等會被箭矢洞穿豈不是虧大發了?
篷車被推倒,按著預計的位置放在伏擊圈內部擺做兩排,彭式將它們隔出十步距離製成簡易掩體,一方面保證自己人從山坡上射下的流矢不會傷到自己人,一方面防備祖郎衝鋒接戰時能多個緩衝。
二十來個裝扮做商隊護衛的漢子便在這中間將篷車中的箭矢弓刀整備在身,彭式抽出環刀,伸手磨痧著光滑的刀背,他的心裡有些緊張。
儘管他曾隨著甘寧翻江倒海,也確實做過幾次以少擊多的劫掠,但他依舊緊張。他不知道祖郎會帶著多少人來追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二十來個兄弟能不能頂住祖郎的一波衝鋒。
哪怕此次佈置地萬無一失,只要沒有見到祖郎率領多少人過來之前,他心中始終無法安定。
就在彭式過來沒有多久,官道上再度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彭式面上一冷,他知道,祖郎來了。
隱藏在半山腰野草之中的馬越伏低了身子,深吸著一口氣按在胸口,左手五指劃過鐵棒冰涼的棍體,直劃到稜角分明的尖頭。他面無表情,身體卻分明激動到了極點,胳臂上絨毛都根根豎起,山風一吹便打了一個激靈。
他的血都湧到了腦子裡。
隨著祖郎的腳步越來越近,他心頭的火焰燒的越來越旺,頭腦卻越來越涼。
頭腦簡單的黑夫追隨自己度過的唯一一個除夕夜裡,這個曾經的北軍騎兵屯長飲多了酒,頭頂著罈子傻樂的模樣馬越忘不掉,一樣忘不掉還有被做祖郎劫道的那一天,瘸了腿的黑夫擎著長戈義無返顧地衝入三十倍於他的人海,吼出的那句,“主公,不要管我!”
劉大郎是多麼聰明的人啊,馬越決定放棄抵抗的時候是他將投矛強弩藏在篷車後面。馬越決定分個生死的時候他忍著肩膀被一刀卸掉一半的痛苦為他牽來逃生的駿馬。
想再想來,馬越竟覺得劉伯當時最後看他的那個笑容卻是分外釋然。
憤怒吧,黑夫。
釋然吧,劉伯。
主公今日就要給你們報仇!
透過重重野草的縫隙,馬越一眼便看到了合圍住彭式的人群中的祖郎,這個曾經漢軍的恥辱如今像個真正的山賊流氓一般揉著拳頭,滿面故作高傲的抬著下巴,臉上掛著邪笑對如臨大敵的彭式等人緩緩逼近。
“咦,我的駿馬呢,你們藏到哪裡去了?”祖郎抬手指著周圍所有物件兒,抬著他那地包天兒的嘴巴牛氣沖天地說道:“這兒所有的東西,通通不準動彈一下,所有的馬車,刀劍,綢緞,箭矢,銀錢,全部都是我!”說著,祖郎抬著大拇指指著自己說道:“祖郎祖大爺的,識相的除去兵甲,祖爺放你們一條生路!”
彭式的下半身被篷車木板所遮擋著祖郎的視線,雙手在祖郎看不見的地方一手捏著羽箭一手低垂著硬弓,箭矢已經搭在弓臂上只是還沒有拉開弓弦。他的環視著祖郎身邊慢慢逼近的山賊,這些人有些穿著皮甲,有些穿著布衣,提著劣質兵器耀武揚威,聽著祖郎喋喋不休地嘮叨,要不是有些山賊還沒有進入自己面前這個伏擊圈裡,彭式早就扯開弓弦一箭射死他了。
不過半百烏合之眾,在這裡裝什麼翁?
祖郎的人已經逼近到彭式三十步外,馬越在山坡上透過野草看得真切,這個彭式是個有膽識的真漢子,他現在是在將自己置身險境,為了讓祖郎所有人都走入伏擊圈。
馬越慢慢向前走了兩步,他怕自己離得太遠,手弩射偏了射不死祖郎這個王八蛋。
“跟你們說話是聽不到嗎?全給祖爺將兵器放下,除下衣甲站到一邊來!”祖郎歪著腦袋,看著彭式等人無動於衷火爆脾氣上來了,猛地抽出佩刀揚著手臂喝道:“小的們!讓這幫臭商賈見識咱們的……啊!”
彭式也是在長江上興風作浪的悍匪,哪裡聽得了祖郎一個勁在他面前唧唧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