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哼道:“有你往後餓肚子的時候,趁現在自然得吃個夠。”
郭暖聽此話大有玄機,忙道:“什麼意思?”
郭太后橫她一眼,“你以為進了宮個個都能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多的是處境潦倒的妃嬪,不得寵,又沒孩子,誰會正眼把你當人看?若當了皇后還好些,好歹有個六宮之主的名號,無人敢虧待你,那些個無依無靠,剋扣份例都還算輕的,送來的飯食都是餿的冷的,狗都不吃,換做你能嚥下去?”
郭暖果然面露怯色,“不是還有您在麼……”
郭太后眼看主意奏效,愈發乘勝追擊,“若哀家那日一命嗚呼去了呢?再無人能庇護你,別瞧郭家眼下鮮花卓錦烈火烹油的,真要是動起刀子,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到那時外則無人幫襯,內則備受熬煎,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可怎麼過?”
郭暖的嘴張開不響了,她本來只想做一條吃飽喝足的鹹魚,但現在發現當鹹魚也不容易,至少,她所以為的虛名跟今後的衣食待遇是分不開的。
做人不能太清高。
回去路上郭暖陷入了糾結,固然姑媽所說很有道理,可爭寵也的的確確是件麻煩事,明知道皇帝不待見自己,她還巴巴黏在屁股後頭,好沒志氣。
侍女採青最能體察主子情緒,於是勸道:“姑娘,方才太后娘娘送了咱們不少點心,吃不完恐怕放壞了,不如分些給陛下吧。”
郭暖儘管有個鐵胃,根本不擔心吃不完的問題,可她也知道採青是在婉轉給她製造機會,幫她面聖,只得嘆聲,“好罷。”
建章宮向來是靜悄悄的,不許閒雜人等打擾,但郭暖顯然不在閒人之列。
大太監福泉一瞧見她便機伶地迎上前來,笑容分外體貼,“郭姑娘,您也來了。”
郭暖敏銳地注意到那個也字,眉頭一皺,“還有誰?”
福泉向廊下努努嘴,郭暖循聲望去,便看到一襲青衫的鄭流雲正立在廊下,不知等了多少時候——能進來院子,不代表能進去寢殿,那扇薄薄的木扉可是絕對禁令。
郭暖便過去與她招呼,“鄭妹妹,你也來了。”
鄭流雲比她小兩個月,喊她一聲姐姐也無妨,但對方顯然不這麼想——在宮裡向來以地位論尊卑,叫一聲姐姐,就好像預設郭暖會成為皇后似的,自己無形中也矮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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