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鮮明印象。
哦!那位楚楚可憐的左婷小姑娘。
從憐憫而產生的愛情,是不健全的。
他到了碼頭,已是薄暮時分,希望能找到便宜的下行客船下武昌。乃師酒狂是往下走的,他也要往下走,也許能追上呢。
下行的客貨船陸續靠岸,碼頭上亂哄哄。恰好有一艘裝滿客貨的船隻靠岸,水夫們正在繫纜。
他走近一名水夫,拱手笑問:“老兄,貴船是不是到武昌?”
“是的。”水夫信口答。
“明晨啟航麼?”
“不錯。”
“還有船位麼?”
“你是……”
“在下想到武昌。”
“咱們是天生行的包船,不搭外客。”
“哦!多一個人……”
“走開,不搭外客,你聾了不成?”水夫不耐地叫。
他搖頭苦笑,乖乖走開。
連問三艘船,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他放棄找船的念頭,自語道:“走路比乘船近些,我為何不走陸路?”
回到客棧,帶回一肚子悶氣,到食堂喝了四壺悶酒,天已黑了。
他住的是大統鋪,小客棧的大統鋪便宜,但亂得很,臭贓在所難免。在他來說,這算不了什麼。
天井裡有口大井,是客人洗漱的地方。他取過一隻木面盆,到了井旁打水。井四周有不少人,鬧嚷嚷地在洗嗽,吊桶有三個之多,都有人使用。他站在一位中年水客身側,對方的吊桶正向上拉。
“我幫你一把。”他說,伸手相助。
中年水客和氣地咧嘴一笑道:“謝了,並不費力。”
但他仍然幫上一手。吊桶拉上,中年水客說:“先給你,兄弟。”
“謝謝你,你先請,我自己來。”他客氣地說。
兩人正在推讓,斜刺裡伸來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提過吊桶,水嘩嘩地衝向一雙巨大的毛腳。
原來是一個奇粗奇壯的大漢、用他們辛苦吊上來的水衝腳,真會撿現成。
中年水客一怔,不悅地說:“咦!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禮貌?”
大漢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叫:“你不服氣?水是你的麼?”
中年人搖頭道:“好霸道,豈有此理。”
右粯不想生事,接過已倒空的吊桶,笑道:“算了,咱們再拉一桶上來。”
大漢卻不肯善了,大手一伸,便抓住了中年水客的肩膀,怪叫道:“你說誰豈有此理?”
中年水客一驚,歪著身子急叫:“放手,放手……”
大漢不但不放手,更加了一分勁向下壓,怒聲問:“說!你說誰豈有此理?”
中年水客吃足了苦頭,肩膀欲裂,雙腳支撐不住身軀,不住向下挫,臉色蒼白地說:“是我!是我豈有此理。”
“哼!好小子,你找死。”大漢悻悻地大罵。
右粯趕忙伸手相攔,陪笑道:“老兄,算了,有話好說嘛,大家都在作客,出門人……”
“呸!你想插上一手?”大漢轉向他吼叫。
“在下只是好言相勸……”
“你給我滾開!”大漢怪叫,放了中年水客,順手給了他一耳光。
他被打得退了兩步,搖頭道:“老兄,你太過份了。”
“你還敢說?”大漢咄咄逼人地叫。
他忍下一口惡氣,不再做聲回到井旁。
大漢咒罵了幾句,方用褲腳抹掉腳上的水,得意洋洋地走了。
所有的客人,皆敢怒而不敢言,直等到大漢走了,方憤憤不平地大罵大漢兇橫霸道不講理。
他卻不在意地洗漱,若無其事。
大統鋪可睡十餘人,房兩側是兩張長榻,又低又矮,行李往下一塞,一隻竹枕,一床又薄又硬的破被,客人和衣往床上一躺,馬馬虎虎過一宵。
不是冤家不聚頭,妙極了,鄰床的客人,就是那位獰惡兇猛的大漢。
他剛踏入房內,燈光下,五六名旅客坐在床緣聊天,而那位大漢則坐在床中,愜意地解開上衣,露出一身長滿捲毛的胸膛,東抓西抓似乎十分舒服。定神一看,原來這位仁兄渾身長滿了令人噁心的疥瘡。
“原來是大有來頭的癩龍李大勝,難怪如此狂妄兇暴。”他心中冒火地自語。
這位癩龍李大勝,是江湖道上頗有名氣的流氓惡棍。到處敲詐勒索,有時也做些沒本錢的買賣,酒色財氣無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