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手仙猿大笑著帶了長臂猿離開,遠出六七丈外扭頭笑道:“老三,回頭見。”
“回頭見。”他招手答。
天魁星抓抓頭,惑然道:“這傢伙竟然忍氣走了,豈不可怪?”
右粯笑道:“對付這種名號響亮的人,必須放賴,好漢怕賴漢,不要怕他在大庭廣眾間行兇。成名人物珍惜羽毛,決不敢在眾目睽睽下撒野發橫。”
奪魂掌歉然地說:“在下深感抱歉,為了咱們的事,連累你老兄與八手仙猿結仇……”
“小事一件,請不必掛懷。”
“請問老弟臺尊姓大名?”天魁星抱拳行禮問。
“你就叫我老三好了。”
江湖人不願招搖,不通名便是有難言之隱。
天魁星是老江湖,不便追問,笑道:“兄弟姓萬名重山。恭敬不如從命稱呼你一聲老三兄。解危之德,不敢或忘。”
他淡淡一笑,說:“好說好說。”
接著轉向奪魂掌說:“曹兄你欠我一份人情。”
奪魂掌有點不悅,冷冷地說:“不錯,在下欠你一份人情。”
他不介意對方的反感,微笑道:“因此,在下請曹兄幫幫忙。”
“你說吧,只要在情在理,兄弟願……”
“請讓在下搭便船。”
奪魂掌一怔,說:“又是個搭便船的,你是……”
“在下也要到章華山莊,曹兄不介意吧?”
“你與耿莊主……”
“在下是歇莊主的晚輩,接到手書趕來的。”
天魁星大喜,笑道:“很好,咱們正好結伴同行。”
奪魂掌長吁一口氣,苦笑道:“本來兄弟不願趟這一窩子渾水。罷了,咱們一同前往吧。兩位請在此稍候,兄弟去找船。”
奪魂掌匆匆走了,天魁星苦笑道:“允文兄並非真怕事,只是他顧忌太多。”
右粯呵呵笑,說:“江湖人顧忌太多,表示如不是有家室之累,便是膽小如鼠缺乏自信,但願他是前者。人各有志,不必相強,他不去,咱們不怪他。”
天魁星喟然道:“其實,咱們這些四十出頭的人,誰又沒有家累?”
“你們該急流勇退的,四十出頭,不能再在江湖上混了,你們已過了血氣之勇的年齡。哦!霸佔章華山莊的幾個老兇魔,到底是些什麼人?”
“誰知道呢?書信上並未提及,大概耿兄也不敢提,怕書信落在老兇魔們之手,以免弄巧成拙。”
“這麼說來,咱們是盲人瞎馬前往亂闖碰運氣了。”
天魁星凝視著他,沉重地說:“不錯,咱們是茫無所知地前往碰運氣。老三兄,這時退出還來得及。”
“我是不會退出的。”他神色莊嚴的說。
“好,咱們交個朋友。”
他呵呵笑,搖頭道:“咱們維持萍水相逢的交情,豈不甚好?要知道,死仇大敵,大多是由朋友而變成仇敵的。”
天魁星臉色一變,遲疑地問:“那麼,你並不是誠心前往幫助耿兄的。”
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說:“很難說,當然我不願騙你。”
“那你……”
“我得看看,看誰理屈而定進退。”
“在下深信耿兄是有理的一方。”
“但願如此,在下也希望耿前輩是有理的一方。”
不久,奪魂掌在遠處舉手相招。
天魁星對右粯的態度雖感不安,但不好多說,懷著三五分戒意,相偕向奪魂掌走去。
華容河,其實是大江的分流。從石首縣的調絃口流入華容縣界,向南匯谷蔣家湖、黃蓬湖諸水,東會沙港,南入洞庭。俗稱沱水或夏水,因該河夏流冬竭,冬季大江水位低,這樣河也隨之乾涸。《水經注》稱之為生江口河。
河水繞過黃湖山東麓,迤南三里地是渡口,也就是華容至嶽州的驛道,往來的行旅並不多。
他們乘坐的是雙桅快船,船速比平常的船隻快得多,因此次日申牌左右,便駛入華容河。
奪魂掌是識途老馬,地頭熟好辦事,在河口的小鎮換舟,改乘小艇上航。
章華山莊在章華臺的南麓,南面裡餘是驛道。這一帶甚少人煙,村落皆在湖庭湖濱,往來的商旅,誰也不知小小的章華山莊的底細,毫不引人注意,遠遠看去,只是一座山腳下的一座小小山村而已。
莊前的棚門樓,光禿禿地一無所有,既無莊名的匾額,也未設有村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