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軍千里,從北方打到南國,隊伍中許多人不習水性,見了海浪只是發暈,沒有軍艦,沒有登陸艇,沒有飛機,沒有高射炮,即無制空權,也無制海權,在後人看來這種仗沒法打,他們卻硬是打了。部隊從沿海漁村徵集各式漁船,大的搭載一個排,小的只裝半個班,大大小小破破爛爛的各種漁船隱蔽於海岸,時間一到黑壓壓一起衝了上去。攻島之仗發動於夜間,杜榮林連隊的船隻隨大批漁船同時啟航夜渡,時天色濃黑,海風強勁,前方島嶼輪廓隱約,探照燈的強光不斷掃過海面。戰鬥爆發時大海沸騰,敵軍用重炮轟擊海上木船,敵重機槍從島嶼高處的碉堡往海面猛射,海面騰起一排排巨大水柱,被炸燬的木船和乘員碎片掀上海空,如焰火一般高高騰起、閃耀,再散落於海區。杜榮林他們顛簸在海浪上,頂著敵軍火力冒死前進,一邊用輕武器反擊,大陸一側的炮兵實施火力支援,海島和海面一片火光,海水熊熊燃燒。

這場戰鬥打得異常艱苦,終以全勝告結。杜榮林他們激戰灘頭,牽制大量敵軍,

兄弟部隊潮水般從幾個方向攻入廈門島,與頑敵在全島鏖戰,兩天之後,島上槍聲漸漸平息,廈門戰事宣告結束。

戰事平息的第二天,凌晨時分,杜榮林奉命率領他的連隊退出廈門,轉駐海岸邊一個漁村休整,準備投入新的戰鬥。

一個意外事件改寫了杜榮林的海峽經歷。

那天凌晨,廈島西側,與鼓浪嶼相對的廈門港居民區,一條彎曲窄小的街道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槍炮聲甫停,居民依然驚魂不定如坐火山,在那個寂靜的清晨有無數人還被惡夢驚擾,驟然而起的敲門聲儘管平常,卻如炸彈一樣震動了一方街區。

門被敲響的人家居街道中部,住在一座獨立二層木屋裡。那戶人家大小十來口人,在家門被不緊不慢地敲響後,家人全部驚醒,時年五十餘的屋主人吩咐大家誰也不要出聲,自己披衣而起,悄悄摸到二樓陽臺上,從樓板的縫隙裡朝下張望。

他大吃一驚:樓下門外黑乎乎站著一個人,凌晨淡淡的光線把那人的輪廓投在地上,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他揹著支槍,頭上戴一頂鋼盔,反射著一股冷冷的暗光。

戶主斷定他的木屋被散兵盯上了。一場大戰總是製造出一批死裡逃生的散兵,這些散兵往往窮兇極惡,燒殺搶掠無所不為,且非常勇猛而識時務,專門欺負弱小,只跟老百姓過不去。戶主看著散兵背上的槍,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汗淋漓。

突然門外散兵摘下他的鋼盔,叫道:“阿母,是我!”

頃刻間那一家人全都衝到了門邊。

來者竟是這家人久無音信的長子,他叫陳石港。

不久前,這位陳石港在龍潭山谷對解放軍連長杜榮林大說“鳥語”,領路穿山越嶺去佔領一個渡口。這位游擊隊員卻是廈門人,讀過初中,畢業後在廈門港做事,在地上其貌不揚,卻在地下入了共產黨。三年前,陳石港所在的組織中有人叛變,他忽然失蹤,家人不知他是被國民黨當局逮捕還是已被秘密槍決了,一直提心吊膽,沒有哪一天不心驚肉跳。不料這一天他突然跟著南下大軍的大炮一起回到廈門,頭上戴頂鋼盔,身上揹著支槍,腳下卻光著,沒有穿鞋,一如往昔。

陳石港告訴家人,他是回廈門辦事的。他帶著一小隊人,還有一批民工,用板車把萬餘斤糧食推進了廈門。

“大軍要吃飯,老百姓也吃。”他說,“我們在鄉下替他們徵糧。”

陳石港把他的鋼盔和槍放在自家二樓的樓板上,洗洗臉倒頭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跟家人說他累壞了,他帶著他的人把糧食交給部隊後抽空回家看看,然後還得返回鄉下,他在那邊有很多事情要做。

離開廈門之前,陳石港去了駐島部隊一個師指揮部,時指揮部里人來人往,忙忙碌碌,軍人出出進進都一溜小跑,神仙般來去生風。在廈門戰鬥全勝之後,前線各部都在緊張備戰,打算乘勝再打,擴大戰果。陳石港在師部見到一位副師長,副師長說部隊還需要更多的糧食,陳石港說:“糧食有啦,運不出。”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三章 血火浴(2)

他說,他那個縣現在已經徵集了數十萬斤糧食,囤聚于山區各區、鄉里,那裡山高路窄,只能靠民工如螞蟻抬食般用扁擔把糧食挑到縣上,再裝車裝船運走。目前從山區往外運糧的道路基本不通,因為土匪猖獗。新政權剛剛建立,地方武裝力量單薄,一時難以打通並保護糧道。

副師長說:“給你派一隊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