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黑影立刻臥倒,噼哩啪啦還擊,子彈呼嘯著像蝗蟲一樣打在他藏身的大石頭上。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血火浴(4)
土匪竟朝他喊起話來:“‘大北槓’!繳槍不殺!”
杜榮林說:“來,來,來。”
杜榮林不慌不忙回擊土匪。這時他放下心了,被土匪堵在屋裡全部吃掉的險境已經破除。根據槍聲,他判斷這股匪徒不算太多,大約###個人。偷襲未果,他們撐不了多久。果如他所期待,只一會兒,匪徒後邊響起槍聲,一陣排子槍從村中射出,肯定是陳石港和其他戰士趕來增援。杜榮林把匪徒從祠堂引開,使他們沒被匪徒堵在屋中,殺於夢裡,爭取了時間,等他們集結後趕來增援,土匪就沒戲了。
“陳秘書抄左路!”杜榮林在石頭後邊隔著小溪大聲下令,“一班長向右,包圍敵人,別讓他們跑了!”
一班長在村子那邊應道:“是!”
土匪不吭不聲,只是向兩面拼命射擊,雙方砰砰砰打了半天,槍聲漸漸平息,然後東方開始發白,土匪像一群泥鰍似的消失在小溪流裡。
杜榮林領著他的戰士回到溪坂村,村裡只有狗竄來竄去,沒有一個人敢走出家門。在宿營的那座祠堂,杜榮林看到一個戰士躺在廳堂的血泊裡,脖子被割開,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了。這是哨兵,在哨位警戒時慘遭暗算。杜榮林吩咐戰士在附近搜尋,他們發現祠堂外的小路上有血跡,順著血跡搜查,在村中一間牛棚搜出了一個渾身牛屎到處發臭的土匪,腹部中了一槍,已經奄奄一息。
杜榮林下令為傷匪包紮傷口,然後從村裡借一輛牛車,載運戰友的屍體和匪傷兵,天一亮就動身離開溪坂。當天中午他們趕到鄉政府,一路上高度警惕,準備跟夜間偷襲他們的土匪再惡戰一場,結果平安無事,一根匪毛都沒有碰上。
杜榮林對陳石港說:“這一仗打得蹊蹺。”
他不明白土匪為什麼要撬門入室,像一群賊似的幹活。按照一般情況,這些土匪在解決哨兵潛入祠堂後,不必又是花生油又是鐵棒圍著門板忙得狗熊一樣,他們只要摸到窗邊,突然往屋裡塞兩顆手榴彈就大功告成。這些人的情報相當準確,他們的偷襲顯然經過精心策劃,目標非常明確,可杜榮林怎麼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舍易求難,非要偷漢子一般先擠進屋子再說。
陳石港說咱們不是抓了個傷兵嗎?問他。
到鄉政府後,杜榮林立刻提審俘獲的土匪。
“你的傷要不了命,可以活,”杜榮林對匪兵說,“要是你老實,講真話,我叫醫生給你治傷。”
匪兵不住做揖,哀求道:“長官饒命。”
杜榮林這才無比驚訝地得知他在一天裡已經死過兩次。偷襲他們的土匪屬於盧大目匪幫,這一小隊人奉匪首之命,設伏在土圓樓外圍險道山口處。杜榮林一隊人進入伏擊圈時,土匪小隊長曾下令將他們全數射死,只是臨射擊時突然改變主意,命大家把槍悄悄收了起來,一彈不放讓杜榮林等人從容離去。
“讓我們跟蹤。一直跟到溪坂。”匪兵說。
“你看看,”杜榮林對陳石港笑道,“咱們還真是命大。”
他也感到特別奇怪,為什麼土匪在山口不打,非跟到溪坂來打?他問那個匪兵:“你們是盯上了?怎麼知道我在西廂房?”
“隊長抓了村裡管事的,往他腿上捅了一刀,他說了。”
“這小土匪頭想幹什麼?跟我玩?”
“他說要捉活的。”
杜榮林不覺摸摸自己的下巴,哈哈大笑。
“活的!”他笑道,“原來他要個活的!”
匪兵說,他那位一心想活捉###隊長,到頭來損兵折將吃了大虧的土匪小頭目其實不傻,也不是不殺生的菩薩,這人一向兇狠,殺人如麻。他為什麼心血來潮非要活的杜榮林?不知道,誰都不明白。這個小頭目會打仗,膽子大,有些怪癖,陰陰沉沉,不太合群。他是臺灣人,當過國軍,匪幫里人們管他叫“臺灣仔”,名叫劉四斤。
杜榮林搖頭,奇怪不已,“這是個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個人。杜榮林從遙遠的北國一路打到南方,在這個陌生的南部山地,居然有這麼個陌生土匪對他情有獨鍾,在一天裡兩次放過把他亂槍射死的機會,不惜蒙受重挫,為的是把他活活抓住。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杜榮林百思不得其解。如陳石港所言,不由他“印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