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溼漉漉地看著胡雅。胡雅走了幾步,當著他的面將門關上了。沈老爺當年將她迎進了門時,是希望她照顧沈少恬,而不是拖累他。
胡雅的日子彷彿如又回到了打虎村一般,如果身旁不是穿梭著盞心的話,如果不是每日看著山上的獵戶提著活蹦亂跳的兔子,採菌的婦人提著一籃鮮菌,從宅前走過的話,有一陣子,她竟幻想著,一輩子都是如此過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沈老爺在世時一般,直到有一夜,她夢見,她攀上了櫻花木,想折一枝花下來,腳下一空,然後,摔醒了。她才意識到,她的落腳高枝,已經斷了。
☆、浮生偷閒
夢醒時,天已經大亮,胡雅想到了院中找些清水梳洗。
自打佟氏差人領走了那名老奴後,盞心一個人擔著兩個人的活,胡雅也習慣了自個洗衣做飯。
碧空瓦藍,被當作了臨時膳間裡的傳來了盞心折騰瓦罐的動靜。油煙味浮動在小院裡,門外,傳來了陣叩門的聲響。
自打那日賊匪事件之後,胡雅雖不明說,但也知道附近安插了沈卿源的好些人手。
反正是看著門庭的,也不擾了她的清淨,那些人也從不上門叨擾。莫不是沈少恬,胡雅算算日子,他已經有十餘日沒有再上門了。
終究還是個孩子的習性,時間一過,也就將興頭放下了。
胡雅此時的心境如一個隔世的老尼,油燈雖未乾枯,卻也是燈盡燭殘。他人不來招惹,她也不會胡亂張牙舞爪的亂噴焰子。
門外之人,確實是多日未見,胡雅愣住,扶在了門樑上的手有些在早春裡有些發僵。大半年了,胡雅偶爾也會想起。
沈府的那些人和事,面目模糊了的周嬅,以及沈姓的那幾名男子。
也是在如此風和日麗的天光下,眼前的沈查子帶著三分尋味,七分思年,
胡雅下意識地想將門掩上,心知,她若是再在那雙眸子中沉淪下去,就會萬劫不復
她慢了幾分,沈查子的身手又快了幾分,人已經擠了進來,然後擁著手臂,看著她笑了起來。
他的笑顏,如同春日裂開的冰面,帶了無數的動聽,“你怎能還縮在了屋裡,外頭都要翻了天了。”
沈府的天已經翻了,沈少恬被胡雅拒在門外多次後,將一腔火氣都洩在了沈卿源頭上。
他先是消極怠工,任憑書房中賬本堆積如山,也不看上一眼。而後又是無論來了任何文書,都是狼豪一揮,落款做算。
沈卿源知覺時,沈府已經是虧了好些銀兩。他惱怒之下,就命著沈少恬不得再染指沈府的事宜。
沈少恬亦不是省事的人,他見大權被架空,又一氣鬧到了沈族族長處,說是沈卿源一人獨佔了沈府的差事。
“他想憑著自己,扳回沈府的家底,”說著這些話的沈查子,無喜無怒,“只可惜,他小瞧了沈四爺。”
印象中的沈卿源和沈查子都是不輕易動怒的人,胡雅細細想著,她甚至只見過一次他的情緒波動,正是那夜在了北廂房時,他口呼著“趙迢”時。
此時再想到了“趙迢”,她竟能心如平波,原來當真只是一場春夢。胡雅咬了咬牙,“我已經出了沈府了,不能再插手沈府的事了。”
“沈少恬也出了沈府,”沈查子看著她清瘦了不少的小臉,一字一句地念著。
“什麼?”聽到了胡雅的驚聲之後,盞心忙從屋子裡奔了出來。
“若不是他有心予你,還真以為你倆是親姐弟了,”沈查子依舊是坐在了庭內,盞心見了胡雅在院中徘徊著,又瞄了一眼沈查子,忙是回了膳間。
聽了這股酸溜溜的話,胡雅又橫了他一眼,卻見他瞅著自個兒,眼裡滿是促狹。
“沈卿源當真如此狠心,”胡雅被他瞅著難受,轉過了身去,給他留了個背影。沈府裡,難道就沒有個敢吭氣的人。
就算沈二爺不說話,難不成歷來直脾氣的沈三爺就沒有話說。
“三爺正忙著加官進爵,哪來的閒心思管了別人的事,”那名嬰孩送得還是值得的,至少佟氏是如此認為的,“更何況沈四爺也沒把事辦死了,他還是留了條路給小少爺的。”
只是那條路走到了盡頭,是條死衚衕。盞心端出飯食時,胡雅已經沒了影了。
小姐當真是有心沈查子的,盞心嘆了口氣,她也不知當說不當說,周小姨娘以前口中就經常嘮叨著沈查子。
那杯沖泡好的熱茶已經有些發涼了,怔怔地留在了原地。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