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落下來的手掌停了下來,一句沈胡雅,點醒了院中的三人。樂姬的泣聲低了些,若是沈姓,則是府中主子,主子打下人,本就是天經地義。只是,沈府中的下人,不都是說,“落鶩院”的小夫人,是個和善命,從不對下人呼喝怒罵,所以,她方才才仗著沈四爺在場,刻意刁難了起來。
方才,沈四爺匆匆叫了她在院中擺起了琴,撥起了弦,不正是要給胡雅一個下馬威麼。
沈沐有紙書在前,許胡雅以沈姓,名正而言順。
胡雅的眸中蓄了一目的悲,脫框欲出,她在心底說道,總有一天,淚是要學會往心裡流的。
“老爺已經去了,”胡雅收回了淚色,心中的悲濃得化不開,“你們既不容我,我可以自行出府,不勞他人掛念。”
發散了開來,那塊紅棉落在了地上,本是喜慶之紅,卻成離別之色。所託既非良人,寧負一江春水。
“夜色終歸太誤人,那一夜,我以為,你對我是有情的,”胡雅說完了這句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留給了沈卿源一個背影。
“爺,”那名樂姬斂了哭音,瞄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柔聲叫道。
“疼麼?”沈卿源低頭看著懷前的千嬌百媚的女子,手撫了上去。他的手冰涼涼的,落在了火辣的腫痛上,似冰塊一般舒心。
那名樂姬聽著耳邊的安慰語句,心早已是輕飄飄了起來,心底想著,爺果然還是更疼惜她些,府中傳著爺對過世的主母一片痴心,果然是假的。
“不疼,”樂姬嗲聲說道,將沈卿源的手往下拉去,落到了她的軟香身子上。
“我卻有些疼了”沈卿源皺著眉說著,抽回了手來,落在了心口上,當真是疼了,許久未曾波動過的心,似掙開了一道裂痕。
樂姬眼中帶著竊喜,沈四爺果真是個懂得女人心的好郎君。
胡雅離了沈卿源的院落後,徑直回了“落鶩院,”走在了東廂房門外時,她止不住走了進去。
還是當初的東廂房,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換了主的東廂房和沈老爺在世時的已經不同,換了沉穩的青幔,選了些清淡的蔥綠色。書房中,擺放得也都是沈少恬喜愛的兵法史書。
唯有案臺前,還是和當初一般擱了好些賬本。油燈的燈芯還是鬆軟的。這幾夜,沈少恬也是連夜挑燈理賬,東廂房已是夜徹亮,晝無人,他還真是有幾分長進了。
或者,已經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沈府,終究只是她的一枝棲息處。
☆、棄 情
胡雅的話,沈卿源是沒有放在心上的,在他的心目中,胡雅只是使起了小性子而已,只是女人慣用的小伎倆,他閱女,自負對了女子心態,還是瞭解的。
可是有些人,卻是將事利索地辦了起來的,佟氏聽了胡雅的這番提議後,心底也是暗喜,她正愁著要如何說通胡雅時,胡雅倒是自個兒求起了她來。
胡雅將府中的情形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真對她還有幾分親善的且能幫她說上話的,也唯獨沈三爺這邊。佟氏和她歷來交好,又是同站在了女子的立場上,將心比心,她也該是支援自個兒的。
果不其然,佟氏聽了之後,也是對她的難處很是理解,兩人等著沈三爺回府後,就將事情說了開來。
沈三爺將事情再和沈二爺通了氣之後,也覺得如此是最好,胡雅這麼個外人,當真是打發了出去,才是省心。
得了訊息的沈少恬卻是氣壞了,這幾日,也正是沈卿源搬了一通的雜亂賬目,要他學習檢視,他才冷落了胡雅,沒將心事和她說了個明白,原本想遲上十天半個月,就和胡雅說說,哪知事情竟成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胡雅的性子,沈少恬最清楚不過,她平日看著和善,若是做了決定,那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了。他火氣一上來,就衝到了沈卿源的門前,也不顧夜黑風高,擾了他人的春夢,質問了起來。
原本惺忪著眼的沈卿源聽罷,也是猶如當頭棒喝,饒是他平日再靈活的口舌,這時也是結巴起來了。
“搬出去,也是好的,”見了如同鬥雞般爭執著的“叔侄”倆,沈三爺搬出了佟氏教得那一番話,“女子終歸是要嫁出去的,照著情理來說,大哥去了,又叮囑著要將胡雅當做親女看待,許一份嫁妝,她是要嫁還是要搬了出去,都是情理之內的事,由不得我們這幫叔侄輩的指手畫腳。”
“搬出去,”沈少恬聽在耳裡,腦中也是快速地周旋了起來,再看看沈二爺,早些年時,沈二爺不也在城中找了一處僻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