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這名叫做“葉胡雅”的虎村新娘的一語驚人,原本因為她幾日來的謹慎表現,讓沈老爺對她轉了些印象,這會兒看來,骨子的執拗性子,都還在,是個多變的人。
“真的要擺的話,”胡雅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那些分明不將她放在眼裡的僕人們已經開始往裡頭搬杜鵑,蘭草盆栽了,“就放些仙人掌罷。”
沈府裡第一次有人忤了沈老爺的主意,他沉吟著,最後還是順了她的意思。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後,沈老爺正準備離開時,胡雅問道:“老爺,胡雅以後該做些什麼?”
“少恬做什麼,你跟著就是了。”先前攔在了迴廊處的正是沈家的小少爺,沈少恬,“張媽,明個兒,你帶著小夫人到另外幾個院裡見個禮,”他點了個身旁的老奴的名,意思是讓她以後留在了西廂房裡照顧著。
沈老爺點名留在胡雅房中的張媽,是個三十出頭的沉默婦人,平日裡辦事都是滴水不漏,是沈府裡出了名的糖面兒人。
張媽是個不聲響的人,進屋到了現在,都是低著頭,那雙總是耷著的眼抬了抬,將廂房裡頭的兩名少女先前的舉動和裡間的擺設都看在了眼底。
西廂房的擺設算是中規中矩,該有的物什,一樣都沒有拉下。“落鶩院”中頭一次有了這般歲數的女眷,沈老爺還是用了些心思,甚至問了二爺三爺院中的幾位小姐的吃穿用度,全都照搬了過來。
小夫人雖然是鄉野出身,卻生了好命,看架勢,倒還有了幾分大家小姐的風範,看著有幾分三爺院裡的主母佟氏的風範。
老爺剛說要娶新人的時候,另外三處院子裡,二爺和三爺都是鬧騰了起來,直到老爺說了,新來的夫人若是沒有子嗣,是不沾沈府的家產時,那兩個院裡的人才停歇了下來。
要入門的小夫人出了年也只有十三歲,主母出事那陣子,老爺剛辭京官,心思都放在了商事上,怠慢了有了身子的主母,主母臨終那會兒,老爺雖是未曾去探望,但也曾說過會一心善待小少爺。子嗣的事情,到了老爺這般年紀,怕是已經沒了心思的。
四兄弟中,唯有最喜熱鬧的四爺,沒有多大意見,沈府裡頭大半的女眷都在了他的院裡,外院再多個女人倒不是什麼大事兒。房中的兩名少女,長得周正些的那名正盯著送來的那些珠寶首飾,坐在了桌旁的小夫人則是。。。
張媽慌忙收回了眼,小夫人正打量著自己,白日裡少爺堵在了西院外頭,打算給小夫人一個下馬威,這事兒,整個“落鶩”院裡的人都是知道的,老爺沒發話,也就沒人去幹涉了,只是到了後頭,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少爺平時和哪個院走得近些?”胡雅看著眼旁邊的沈老爺,見他還是檢視著房中的物什,一旁的張媽也不知是什麼脾性,還不如趁著沈老爺還在屋子裡,藉著試探幾句。
“和二院中的幾位小姐熟絡些,又時常有一起玩耍,跟得同一個讀書先生,”張媽如實說了。
“讀書先生,”胡雅眼裡多了幾分光亮,分明是有些樂了:“老爺方才說我只用跟著小少爺就是了,如此說來,我可以和他一起讀書,寫字了。”
周嬅想了起來,“虎丫”入祠堂才是一個來月,還是不識得字的。她有些暗惱了起來,又覺得虎丫丟了打虎村的臉。
沈老爺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提醒道:“學堂有些。。。”他最後的幾個字還沒說完,南側的廂房裡傳來了陣哭鬧聲。
☆、回 禮
聽了那陣子聲響,西廂房裡頭的幾人臉色各異。
碗碟碎裂的聲音,孩童的哭鬧聲,婢女老媽子的哄勸聲接二連三的傳了過來。
張媽看了看日頭,已經是午飯的時辰,心裡知道小少爺又撒脾氣了。小夫人的廂房和小少爺的離得近,隔了條迴廊,就能瞅見了。
沈老爺挪了挪步子,“房中的飯食怎麼還沒送過來?”聽他的意思,是要在西廂房裡用飯了。
張媽聽了話,也是有些慌了,沈府裡有好幾處的膳房,大膳每個院裡只有一處,平日來客和逢年過節時才開的。
院裡的小膳間則是按著順序依次給了老爺、主母、少爺的房中送飯。平日老爺在府中用飯的時候並不多,主母又過世了,送飯的順序也就是從少爺房裡開始的。
幸好,今日還算是小夫人入門的“吉日”,大膳照著規矩先熱了灶,西廂房裡裡很快擺上了飯食。
飯吃得有些不安生,南廂房的吵鬧聲,聽得沈老爺有些惱火了,手中筷具一摔,質問道:“少恬平日都是這般吵鬧的,都已經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