睬他,徑自不斷重複記憶中的動作,一次又一次,直到床榻上的人突地輕嗚一聲,連咳數聲。
“雪尹!”
她虛弱地閉著眼,胸口很悶,小口小口地喘息著,神志隨即又被捲入黑暗。
“妳還是很不舒服嗎?”李弼滿頭大汗,垂伏在她唇邊,卻聽不見她吐出半個字,眼看她再度昏厥,喘息嚴重,他不由得回頭大吼,“伯父,快來!”
上官振正快步轉進房裡,精爍眸子瞪他一眼。“到一邊去。”
“伯父,能救嗎?”他立即退到床頭,看著伯父從手中木匣取出數根銀針。“這是要做什麼用的?”
“你沒看過針灸嗎?”坐上床榻,上官振二話不說地朝床上女子的天突穴紮下。
“伯父,她很怕痛,你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嗎?”李弼微惱地瞪他。
上官振微揚起眉,頗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紮下兩針,落在扶突、肺俞兩穴,還不斷地輕鑽著。
“伯父!”
“吵死了!你有瞧見她面露害怕嗎?光是喘不過氣就夠她難受了,你現在給她一刀,她也不會覺得痛。”上官振撇唇譏諷。
李弼自知理虧,總算安靜下來,注意看舒雪尹的面色,只見她喘息依舊,但似乎沒有那麼頻繁了,臉色依舊發沉,可青中帶紫的唇瓣顏色似乎紅了點。
他的心這才安定了些,語氣跟著和緩。
“伯父,她到底是什麼病?”
“哮喘。”
“哮喘?”
“應該是她本身就有這種病症,但我瞧她的底子不差,也許是因為疲累或獸毛引起的。”上官振長指靈快地捻轉銀針,另一隻手則扣住她的手腕,不意瞥見那細腕上頭的手鐲,教他不由得怔了下,又探向她胸口。
“疲累、獸毛?!”李弼瞪著被他扯落在地的狐裘披風,一把抓起,丟出窗外,既生氣又沮喪。“該死,是我造成的!”
拉攏女子衣襟,上官振瞅他一眼。“鳳凌王,這姑娘打哪來的?”
“伯父怎會這麼問?”
“。。。。。。她身上有皇族胎記。”看見她手腕上的鳳銜月環,就已經夠教他驚訝,沒想到她身上竟還有皇族胎記。每個皇族人身上必定有個紅色月環胎記,位置不盡相同,但胎記確實是皇族人的證明。
李弼立即湊上前,果真瞥見她胸口的月環狀紅色胎記,驀地震住。“怎麼會這樣?”
他打小在宮裡長大,和上官羿在觀天樓的藏書閣裡看過太多關於皇室的秘辛,皇族胎記、失蹤百年以上的鳳銜月環、關於平德皇時的攝政王李鳳雛的事蹟。。。。。。太多太多,他知道太多,多到無法再裝傻。
“這鳳銜月環還是我頭一次見到,以往總是隻有畫像,如今看來,鳳銜月環確實氣宇非凡。”上官振撫過精雕的刻面,那是栩栩如生的雙鳳。
李弼沉擰著眉不語。
“她必定是另一支李家後代,這胎記和鳳銜月環已足以證明她的身分,假造不了。”
“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即使心裡早有疑慮,但舒雪尹完全沒有皇族人的氣息,沒有傲慢華貴,所以他怎麼也無法相信。
上官振深深地看他一眼。“看來,你似乎發覺了,只是不想相信。日前兩次地動,八成是因她而起,對不?”
他依舊沉默不語,垂眼看著似醒若昏迷的小女人,半晌才說:“那又如何?在我眼裡,她不過是我的貼身丫鬟罷了。”
另一支李家後人又如何?他想要就要,就算要跟閻羅搶人,他也不會放棄!
“只是丫鬟?”上官振勾動唇角。“我還沒見你這麼擔心過哪個下人。”
“因為她是隻屬於我的丫鬟。”他哼了聲。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要皇族當你的丫鬟,若是他日被拆穿,你──”
“胎記也許不過是個巧合,畢竟她並非皇朝人,手鐲也有可能是仿製的,沒有人會相信她是皇族之人。”看她臉色翻潤,唇角微動,他才微微露出安心的笑。“皇族人,豈可能像她這麼笨手笨腳?”
“她笨手笨腳?”
“可不是,惹惱人的本事一絕,我老是被她氣到說不出話。”
“喔,待她清醒,我非得跟她聊個幾句,瞧她到底是怎麼激惱你。”上官振停住捻轉的動作,但銀針依舊紮在穴位上。“弼兒,我已不是朝堂官員,金雀如何改朝換代已不關我的事了,所以,別拿那種似要殺人滅口的眼神看著我,好歹我是你伯父,也算是你另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