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娘在旁邊弄繡活兒掂線,只抿著嘴兒一笑。虞臨棲眼神對侯秀才瞄瞄,這一個更是不行。侯秀才沒看到,巴結到妻子身邊幫她,手指上纏著杏黃柳綠線。盧夫人明白過來,板著臉吩咐女兒:“去你房裡待著。”
她一走,侯秀才就跟著走。
“你,去房裡待著。”盧秀娘要聽說話,不客氣地指使侯秀才出去。虞臨棲鬆一口氣,把碗裡綠豆吃完,對秀娘擺一擺碗,不客氣地道:“去,給我再盛一碗。”
盧秀娘格格地笑,還和小時候一樣親暱:“你不認識路,倒使喚我?”虞臨棲老實不客氣地道:“你不走,你那丈夫又跟來。”
“他倒是敢?我吩咐他房裡去,怎敢再來這裡?”盧秀娘馬上不樂意,嘴巴剛噘起來,虞臨棲笑起來,撣一撣衣襟,含笑道:“看你,不也一樣?”
盧夫人收住笑聲,因是自己侄子有話就問,埋怨道:“你只幫著姓郭的,我看不出什麼好!”虞臨棲穩穩一句話,就讓盧夫人閉嘴,他緩緩帶笑:“寧王要他。”
“哼,寧王看走了眼。”盧夫人雖然京中世家長大,京中官場上過著日子,卻不很明白裡面的彎彎繞。她腦子要是不簡單,就不會先看不上郭家的門第,後面去退親。
只這樣說過,盧夫人還有一件事,帶笑道:“請你來,是有個難題。”取過一張喜鵲登枝貼子,盧秀娘接過送給虞臨棲,開啟來,是郭家請客的貼子。
“荷花節上在公主身邊,和她打了一個照面,就算認識。她倒自來熟,貼子下午送來,我們去還是不去?”見上面日期,倒在一個月左右。
惹得盧夫人又笑話:“是怕我們不去?”
郭樸是誠心下這麼早,公主讓他多下一張貼子,來不來還不一定。郭樸和鳳鸞說過就把貼子以妻子名義送來,盼著盧家多想想,越想越不來才好。
虞臨棲反而喜歡,把貼子往几上一扔,悠然道:“早下不好嗎?秀娘出門從來幾套衣服,正好準備衣服。”他輕輕地笑:“去,怎麼不去?”
盧夫人釋然,放下心中去了就丟人的一塊石頭:“我也想去,秀娘也要去看,她能當個什麼家,聽說還管鋪子,寧王妃託了郭家,我就沒入份子,有一天虧得當衣服,只怕王妃還不知道。”
“郭家上百年的生意,鋪子裡管事無數。她能管什麼,不過是當尊木頭菩薩吧。”虞臨棲在這一點兒上,和盧夫人很有同感。
盧夫人笑:“好,那我們就去了,得對你說說,不然你聽到不喜歡,我們也不喜歡。”虞臨棲微微一笑:“你們去我喜歡,去指點她,最近鬧的笑話還小?”
想郭樸要砸自己古董桌子,虞臨棲一曬,這就幫你一把,給你家送去點兒好指點。
冷不防的,盧夫人話又滔滔不絕,伴著呵呵笑聲,還有盧秀娘興致盎然插上幾句,母女一起話不停:“可不是,金夫人來問我,我說謝天謝地,幸虧秀娘造化大,沒嫁他。這妻子不好鬧笑話,其實全在丈夫身上……”
虞臨棲忍無可忍時,盧大人從外面來:“老遠就聽到你們母女的聲音,讓人清靜些吧!”命虞臨棲:“隨我來,有話問你。”
“是。”虞臨棲正好走開,丟下盧夫人和女兒在一處,燭光下說個不停。兩個人面上都有興奮,正是嚼舌頭上來。
前面有一處小軒,臨水極靜雅。盧大人和虞臨棲在這裡坐下,讓人送上茶,屏退眾人,盧大人問道:“刑部裡的軍官要放?”
“他嘴硬能熬刑,不說什麼,只能打算先放一放。”虞臨棲取出袖中楠木金釘摺扇,輕輕開啟忽閃著,見月色悠悠如流水,忽然問道:“幾位御史們還是那般想?”
盧大夫眼中閃過慎重,把桌上茶碗挪開,手指沾著茶水劃給虞臨棲看:“這裡是遼東,這裡是西南,這裡是關外。遼東孫氏,自封王后就驕傲自大。西南是左大帥,有傳言說他軍中一樣驕橫。廖易直,傳言也有。”
褐色茶水在月光下,散發出與黑漆桌面不一樣的光澤,也能看得清楚。盧大夫用老謀深算的語氣道:“兵權,不可以長久掌在一個人手中。前朝之亂,由尾大不掉而來的比比皆是。”
他面有驕傲,御史們,乾的就是這份兒活。為皇上分憂,讓皇上安心。
他認真看一眼虞臨棲:“寧王殿下屬意誰來領兵權?”虞臨棲淡然道:“殿下心思,從來難測。不過秦王殿下屬意哪一個,我倒很是中意。”
“可廖易直也不是容易拉下來的,”盧大夫又撫須沉吟,虞臨棲說得輕描淡寫:“這一次不行,下一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