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大早上爭到早飯後,今天不上朝,郭樸就坐著磨錢。鳳鸞一定不給,卻還好說好講。正在說著,臨安送進來一封信:“門上人糊塗,接了這個,問他誰給的,只說是個人。”郭樸接到手中開啟,鳳鸞和他都聞到脂粉氣。
鳳鸞起了疑心,走過來道:“給我看看什麼好東西?”郭樸心裡沒鬼,大大方方亮給她看:“不知道哪一個惡作劇?”
是一綹子頭髮。鳳鸞心裡酸味上來,面上還有笑,提醒郭樸,其實也是她自己想看:“總有幾句話吧?”
全天下的男人,在這種時候會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信裡的幾個字,鳳鸞都認識。“再約柳梢黃昏後,妾媚娘拜上。”
郭樸原本不尷尬,還想哈哈一笑。抬頭見鳳鸞黑眸裡冒水氣,看來看去是不信任。當著郭樸的面,鳳鸞喊來家裡的帳房,親自交待他:“公子最近用錢多,不知道哪裡去了。他再要錢,得回過我。再者他不答應,寫信給家裡母親,母親要說可以給,我就給。”
說過還不罷休,又喊人:“去鋪子裡喊鄭管事,把這話告訴他,要是他不聽,讓他來問我!”鳳鸞側身凜然坐著,怎麼看都是不怕和郭樸大吵一架。
郭樸讓個步,他什麼也沒有做,還是尷尬得不行。就幾千兩銀子,他想外面藉藉去。才起身,鳳鸞冷笑:“哪裡去?身上還有錢,幾時花光了,你就回來。勸你不要去,你前腳走,我後腳帶著孩子們回去請母親,母親要說你這樣對,我當著眾人給你叩頭敬茶賠不是,我跪祠堂去!”
“一件小事,值得這樣!”郭樸還是本著息事寧人,他這樣說話,鳳鸞更犯味兒,一件小事,外面逛青樓,是一件小事?
郭樸把實話說出來:“是人家借我的錢,老杜,不知道他作什麼去,他這個人是不好,也許不是好地方用。楊英要錢,是急用;還有一個朋友,說出來你也不認識,也是急用。”
說曹操曹操到,杜知古親自上門來借錢。郭樸帶鳳鸞出來,讓她在十二扇的沉香木屏風後面站定,聽聽這錢是不是別人借的。
客廳上眼裡見不到別人,杜知古說話很是隨意:“大少,我等不及,昨天晚上你也知道,我是和賽牡丹在一處,她的那個身子睡下去,綿如絲錦,大少,你要不要,今天晚上我讓你?”郭樸趕快擺手:“我不要,我幾時睡過?”杜知古要接他的話,肯定要說沒睡過。杜知古正得意,是這樣說的:“你以為我沒看出來,那個媚娘,新來的那個,一個勁兒的貼你,你酒也喝了,”
“沒有!”郭樸惱怒,杜知古偏偏今天沒眼色,半上午才起來有些暈頭。他的跟從人上來行個禮:“請老爺快回去,紅芳閣裡賽姑娘,說有要緊的事兒請。”小廝明白是什麼事,也覺得這事緊急,要趕快回去。因此上來回話,沒有忌諱。
郭樸只急去了,杜知古就在他面前,他沒看到他身上不對,見這個人把水攪混了,不讓他走,只怕水更混,鳳鸞更誤會,揮手道:“你先辦事去。”
“大少,晚上記得來捧場,你上次給方大人納人,是捧場一百兩銀子,對我,你得一視同仁。對了,這銀子借據我晚上給你,可是要少寫一百兩的。”最後一句話,杜知古才說明白。
郭樸見他要去,剛要鬆一口氣。見鳳鸞從屏風轉出來,淡淡道:“杜大人,請留步。”杜知古一愣,剛要招呼,鳳鸞眼珠子上下對他打量,忽然面色古怪,轉身又進屏風後面。
這個時候郭樸也看到,手指著杜知古笑罵:“看看你的裡衣?”杜知古袍子裡露出一小截兒裡衣,紅色繡花,卻是女人的。
“這是半夜裡拉錯的,半夜裡我們沒點蠟燭,月光下,賽牡丹那身子白的,大少,晚上你來,她相得中你,”杜知古自己笑著說出來。郭樸恨不能給他一腳,板起臉道:“去吧,仔細你上司就喊你,你這樣去見,有失官體。”
杜知古終於去了,臨走還強調:“晚上送銀子來給我。”郭樸嘆氣到屏風後找鳳鸞,見哪裡有人。
追到房裡,鳳鸞氣得臉發白,手上拿著的帕子有些抖。郭樸屏退丫頭,坐近身邊解釋:“你都聽到,是借給別人的錢,”
“我聽得一清二楚,我來問你,你給別人捧場,一次要一百兩銀子,幾時人家給你捧場不就有錢,還家裡取什麼!”鳳鸞厲聲責問。郭樸急了:“這不是為朋友,他們院子裡相中人,別人都給,我能不給?我又沒有人,哪裡來人給我捧場。再說這錢就捧場,也是給粉頭,又不是給我。”
見妻子氣狠了,郭樸說個笑話:“你丈夫是四品官兒,又不是粉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