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並沒有動靜。五巧原本站到榻前只隔一步,她走上這一步,對汪氏附耳道:“夜裡睡覺也要人守著,只看這一條,就比咱們家裡有錢。要是家裡這樣,老太太肯定要說,小人兒家,倒要使喚不少人。”
汪氏掩口一笑,對五巧招招手讓她湊上耳朵來,就著那小耳朵道:“那一道誥封,我肯定要弄來!”
“那是當然!”五巧對汪氏伸出大拇指,主僕相視而笑,汪氏繼續算賬,五巧去倒熱茶來。
睡下來,汪氏被以後自己當家的心思燒得睡不著。側身左邊睡睡,想想今天見的郭家鋪子,這才只是一小部分。再側身右邊睡睡,汪氏只看到一道金光燦燦的誥封。
當官有什麼好?要是不好不會爭著去當官。生意人錢再多,見到當官的要下跪。當官的一發脾氣,是人人要害怕。
汪氏漸漸入睡,睡夢中見鳳冠霞帔直奔自己而來,正歡喜的去接,又見到骨瘦如柴的丈夫郭樸手指自己喊:“這是個騙子!”
她一驚醒來,身上冷汗不少。汪氏手撫胸前心有餘悸,嫁的這個丈夫生得太嚇人,要不是為著郭家的錢,誰會願意嫁給他。
任何人要見到骨瘦如柴,憔悴不已的郭樸,都會以為他病不長久。汪氏心想他現在還不能死,他死了是三個人平分這家。
見明窗上白光不少,汪氏喊五巧:“只是睡,快取衣服給我,不要誤了給公子請安。”郭夫人不要她們請安,宣告只要她們侍候兒子。
五巧取衣服來,汪氏穿戴好還是先往郭夫人那裡去。郭夫人起來得早,見到很是喜歡又道:“這天冷,不必往我這裡來,等開了春你再來不遲。”
汪氏算著自己應該是第一個來,不過為不放心還是問一問:“我怕我來得遲,母親不笑話我,曹氏妹妹和周氏妹妹要笑話我。”
郭夫人微微一笑:“她們沒有來。”汪氏放心地出去,郭有銀從房中走出來道:“有心眼子的人。”郭夫人不放在心上,坐在銅鏡前的她挑著今天出門戴的首飾,反而是喜歡地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太憨可不行。”
取一根鑲寶石簪子在手裡掂著,郭夫人又要笑:“周氏就憨,我看樸哥很喜歡她。”郭有銀走到妻子身後,為她再挑一根如意雲紋壽字兒金簪,別到妻子發上,道:“哪一個陪樸哥,我就覺得哪一個好。”
“陪樸哥的就不能管鋪子,陪樸哥的固然好,料理鋪子的也是大功一件,”郭夫人擺出不偏不倚的語氣道:“主外的主外,主內的主內,那曹氏還是新媳婦靦腆,等她出了月子,也讓她管起來。”
郭有銀撫著妻子烏髮,一不小心看到烏黑中的兩根銀髮,伸手抿一抿,把銀髮摟到烏髮中去,郭有銀是謹慎的語氣:“新媳婦靦腆是應當的,汪氏這樣大方,我看著奇怪。”
“她在家裡也管鋪子,這有什麼奇怪的。”郭夫人對著丈夫笑,她自己的銀髮早就知道,丈夫的小運作郭夫人早就發現,只是不說。按住郭有銀在自己肩頭的手,郭夫人嘆道:“要說汪氏和曹氏不是為錢來的,那也奇怪。可是周氏不也一樣,家裡欠人錢才肯這樣。你我都要老了,盼著汪氏和曹氏早早心在樸哥身上,我就放心了。”
妻子這樣感嘆,郭有銀勸解似的道:“你說得也是,汪氏和曹氏嫁給別人也是一樣要管家,咱們家裡為樸哥病了才娶三個,汪氏和曹氏理當知足,她們要是嫁到別人家裡,三妻四妾的爭不清楚,管了家還要受氣,還不如我們家。”
郭夫人“撲哧”一笑,面色微紅如小姑娘:“自嫁給你別的倒也罷了,只是一心一意這一條,你不曾錯過一星半點。”
年近中年的郭夫人仰起面龐,滿含風霜的眸子有著羞澀:“難道你見到外面女人,竟然沒有動過一次心?”
郭有銀伏身在妻子面頰上一吻:“動,怎麼會沒有動過心,我一動心就要拿來和你比,比一比哈,這就下去了。管家不如你,做生意不如你,論起好看來,也不如你。”
郭夫人嬌嗔地推一把他:“去,又來胡說!”
“就是生兒子上,也不如你,”郭有銀嘻嘻:“樸哥多能幹,八歲進學,十二歲中鄉試,十四歲中的殿試,又中武舉,”他緊緊抱住妻子的身子,在她耳邊低聲道:“別為樸哥發愁,他這樣能幹,不是白白躺在床上不起的人。”
郭夫人幽怨上來,對著丈夫又心酸心疼他:“我只顧著樸哥,冷落你多時。”郭有銀道:“我也為樸哥冷落你多時,看到你天天心只在他身上,看到他成親後你還要為三個媳婦操心操勞,”郭有銀嗚咽了:“兒子回到家就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