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沒有壞心,不是判斷一個人是不是英才的決定條件。
郭樸罵鳳鸞:“再有這樣事,你回去打她。”鳳鸞心中如鉛般沉重,她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是汪氏的丫頭尋事情。
蘭枝就是尋事,也是有限的。當然,蘭枝也是會尋事情的。在鳳鸞這裡,只能這樣想。
而事實上,是蘭枝先說的話。
郭家新來的這些人裡,別說丫頭,就是三位少夫人,汪氏和曹氏出身富商之家,也是不如官宦之家懂規矩。
褚敬齋出去,鳳鸞悶悶坐著,郭樸不和她說話,鳳鸞也不知道說什麼。她靜靜坐著,郭樸不時從鏡中看到她面色沮喪,心情低沉。
郭樸還是不理她。
兩個人一個睡著,一個靜坐不動,只有房中沙漏一點一點流下。兩刻鐘後,臨安面沉如水外面來,到郭樸床前躊躇對鳳鸞看一眼,郭樸沉聲道:“你出去。”
鳳鸞乖乖出去,在門簾子外不由自主往裡聽,臨安對郭樸道:“那位蔡大人十分倨傲,見到程儀後問是哪一家送來,我回說是寧遠郭將軍,蔡大人哈哈大笑,說郭將軍官途已經一目瞭然,這樣殷勤,以後有事,可以尋我照應他。”
郭樸氣往上湧,沒有病過的人沒有這感覺。好好的人得了大病,身邊的人態度會有一個大轉變。
以前對你好的人,或許會看不起你,不為什麼,就為你病了,你好不了,你不能再在仕途或職場上對他有可能的幫助。
聽上去很可笑,就是這個原因。
鳳鸞在外面格外同情,她原本就善良,家裡有難後更能體貼別人,見臨安出來,郭樸雖然沒喊她,她蹭到房中,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見郭樸還沒有說話,小聲道:“不要生氣,這些人,”停上一停,鳳鸞傷感地道:“他們沒有經過難處。”
郭樸輕輕嘆一口氣,他想的卻是別的:“你父親受難後,你一個人如何過得來?”房中暖香溫薰,鳳鸞嘴角上翹微笑。
看一眼床上的郭樸,此時此刻一定不是英俊的人。而再想想,歸寧時家裡安寧,與這個不是英俊的人有關。
鳳鸞揉著織錦繡百花的腰帶,面色略有羞澀。郭樸禁不住隨著也一笑,道:“吃了許多的苦?”鳳鸞抬起雙眸,炯炯有神看過來。
是吃了許多的苦,再看看今天的錦衣足食。周鳳鸞低聲道:“我會不離不棄地照顧你。”這幾天又是好氣色,玉色容顏上紅暈染染,郭樸逗她:“我死了,你要安心守節。”
“不會!”鳳鸞氣惱立即上來:“你不要這樣想,你不會,”她想不出什麼話,只道:“你還年輕。”
郭樸笑起來,過於瘦的人面有笑容,好似骨頭上一層皮在動。鳳鸞今天看著,不覺得他有可憎。換了是來逼婚的那天,鳳鸞還有害怕。
“你不怕我難看?”郭樸分明感受出來,他不能不問,他非常想問。病人心思比別人敏銳,無事睡在這裡只有亂想,汪氏和曹氏從不爭著來陪夜,郭樸知道她們心中有嫌棄。
只有鳳鸞,要跑來陪自己。
鳳鸞輕輕地笑,清純的眸子在郭樸面上移動:“看慣了,也就不怕。”說到這裡覺得不妥,她把衣帶多揉幾下,又找補一句:“城裡的跛子,看慣了也就不怕。”
郭樸好笑:“拿我跟什麼比。”鳳鸞不會說話,不如汪氏嘴頭上來得,這是早就知道的事。鳳鸞窘迫:“就是,看慣了就喜歡。”
窗欞輕響幾聲,把郭樸沉浸的心思打醒。心,浸在暖融融中,病人也會好幾分。他被打醒後啞然,汪氏不爭著陪自己的,她爭著管家,爭著出風頭;曹氏看似不爭,其實汪氏說話她一句不少;而鳳鸞是爭著來伴自己。
換了一個人,可能會想這三個人多有心計。而郭樸雖然有病人的乖戾,心思還是保持清明。這一點上,與他自己的想法,我雖然病了,不是廢人有關。也有郭夫人事事讓兒子自己處置有關。
人還能處置事情,就不會成廢人。
有人要說,鳳鸞也不是一心一意的,郭樸則細細品味鳳鸞的心思,假以時日,或許鳳鸞會是真心人。現在她的真心,還待推敲。
病人的可憐之處,有誰知道!只以鳳鸞為主心骨的人,可曾想到郭樸年青意氣風發之時病倒,他的心裡有多痛苦,他對於周圍的人有多懷疑?
憑什麼,就不能懷疑。得過病的,和家裡有病人的,都會明白。再就是,會理解人的會明白。
當然你只理解鳳鸞,不理解別人那就沒有辦法。
鳳鸞斜身坐著,手裡是她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