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什麼去,外面遇到邱夫人房裡丫頭,說為邱大人又要納小,夫人哭了幾天幾夜,白天還要見人笑,夜裡一包子眼淚無處灑,唉桂枝,有時候我真的想當男人呢。”蘭枝掉下幾滴子淚,為天下可憐的女人們一掬同情之淚。
這一席話,把桂枝的眼淚引出來,她淚眼汪汪地道:“蘭枝姐姐,所以我守著姑娘不嫁人,要我嫁,就得好男人。”
旁邊地火溫暖,蘭枝和桂枝在火光融融中,執手相看淚眼。桂枝先想起來:“怎麼姑娘這就叫好,”她噘高嘴:“郭家那病公子爬都爬不起來,還要娶上三個,可憐我們姑娘,以後日子怎麼過?”
“昨兒晚上我燒高香,請菩薩保佑他這輩子起不來,不但昨天是這樣求,自從姑娘說要嫁郭家,我晚晚都是這樣求。”蘭枝微昂著頭說著,桂枝驚駭得用力抓緊她的手:“這怎麼行!為姑娘好,”桂枝紅了臉放低聲音:“公子要是爬不起來,姑娘不是要守活寡。”
說過桂枝難為情的看地下:“我不懂,是聽人說一句半句,這樣的人要守活寡,滋味兒不好過。”
見地火足夠,蘭枝帶著桂枝坐下來,對著天上不斷下來的雪花斬釘截鐵道:“要守三個人一起守,姑娘守著,她們也得守著。你看咱們這街上,隔壁韓婆子家蘭芬,見天兒捱打,她男人天天不在家,這不是守活寡?錯開幾間屋住的劉家,夫妻生得多般配,過門沒一年,劉武爺走鏢傷了,人看著好好的,都說……不行,這不也是守活寡。”
說到這些話,蘭枝紅著臉,桂枝也紅著臉,蘭枝似對自己,又似對桂枝,又似為鳳鸞祝福地道:“郭家姑爺起不來,就沒有爭寵的事,別人能就他,姑娘也能就他是不是?他就是有心多去哪一個房裡,他也起不來。”
桂枝恍然大悟:“是了,姐姐燒香也帶上我,我也央求菩薩保佑他一輩子起不來。”
親事還沒有成,鳳鸞的兩個丫頭都祈求“保佑”郭姑爺從此好不了,這輩子睡在床上。
兩個丫頭後面坐著說話,鳳鸞在房中喊人添茶,喊了幾聲無人理,路過的來安答應一嗓子,他答應過就來尋丫頭們。
尋到房後見蘭枝紅衫綠褲,桂桂綠褲紅衫,在雪地中就像兩朵子蓮花。來安悄無聲息掩到她們身後,支著耳朵來偷聽。
“這些全拋開,郭家有錢,姑娘嫁過去衣食至少無憂,郭家是本城裡最大的官兒,雖然沒有實權,是官總有幾分薄面,縣太爺都要買他幾分,姑娘不會被人欺凌,”說到這裡,蘭枝擼擼袖子,雪白的手腕露出來,被北風吹得一個寒噤。
寒噤著,蘭枝還帶著昂揚氣勢:“你和我是要隨姑娘去的人,桂枝,到了那裡有欺負咱們的,只管打!”
桂枝很是佩服,翹起大拇指,先答應一聲:“好!”豪氣一閃就過,桂枝訥訥道:“郭家的人,打不打人?”到底以後是主人。
“這個……”蘭枝也為了難,她把汪氏和曹氏當成假想敵,天天心裡就轉著這個想法,越轉越中邪,提起來就要擼袖子,好似戰場就在眼前。
桂枝為蘭枝找個臺階下:“反正咱們呀,要護著咱們家姑娘。”蘭枝響亮地回答一聲:“是!”再“啊嚏”幾聲,幾個噴嚏重重打出來,來安在後面心裡一顫,見蘭枝還光著手腕,沒好氣道:“姑娘叫添茶,你們在這裡作死!”
“啊呀,”丫頭們急急跳起來,急走幾步,蘭枝回身怒目來安:“你說哪一個作死?”來安冷笑連連,劈頭蓋臉道:“郭家有權,郭家有薄面,郭家有錢,你到了郭家,就尋上一個有錢有權有薄面的人吧!”
蘭枝被搶白得臉漲紅,知道自己剛才說的私房話全被來安聽了去。這是女兒私房話,怎麼能被男人聽到,又當著自己面來搶白。蘭枝大怒,眸子更顯水靈,也是劈頭蓋臉搶白回去:“關你何事!與你何干!礙你何事!”
說過袖子重重一拂,碎步急急而去當差。留下的來安怒火中燒,幸好有北風吹著,才沒有把他自己燒成頭暈腦漲做出跳腳的事來。
想一想郭家見過的小廝長平,清秀伶俐,就是打扮也與別的家人不一樣。一個當家人,還金簪子束髮,腰間是織錦繡帶,這帶上竟然還敢掛著荷包,這這這,這是小子嗎?
來安忽然怒火更升一籌,蘭枝莫不是看上了他!他大步怒氣衝衝而去,今天晚上一定燒香,一定央請菩薩保佑郭家的小廝,也隨著他們家公子一起爬不起來!
鳳鸞房中也是說這親事,而且又多了一個人。韓婆子的媳婦,挨打受氣的蘭芬也過來。鳳鸞請她坐,喊丫頭添茶就是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