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老老實實,一下子倒出來:“半年前大集會,我出門兒買東西,見到一個小娘皮生得好,我跟在後面,見到他們進到袁記鋪子裡再也不出來,當天晚上一打聽,原本是新來的一家。”
孫季輔有三分認真上來:“哪一月哪一日?”小胖子瞅著黑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孫季輔掐指算算,郭樸對自己說周氏離開的日子,再到外省的日子,只有坐船才能這麼快,可見路上沒有耽擱。
這一段路有著落了,接下來的呢,孫季輔喝一聲:“下面!”小胖子身子哆嗦幾下,討好地道:“就說就說,我當時一見那個漂亮,我心裡就想著她。我娘見我天天沒有魂兒,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說喜歡一個姑娘,我娘去看過,回來說不成,說他們家沒有錢,又是外來戶不能娶,怕有人玩仙人跳,”
他半身上笑,面上橫勁兒沒有,倒有傻有呆,孫季輔忍無可忍地笑:“仙人跳敢和你玩?”小胖子一本正經:“我家裡有錢!”
說過嘴裡絲絲的吸氣呼痛,淚眼汪汪地道:“我給你們錢,放我下來,給我藥,不然我以後可怎麼娶媳婦?”
“下面!”
“讓媒婆上門納她當小,她不肯,我就纏著。他們避到這裡,我就跟來。”小胖子說到現在,孫季輔才好笑問他:“你叫什麼?”
“我叫錢大寶,有錢的錢,大寶貝的寶。”錢大寶說過,孫季輔啼笑皆非,正笑著心中忽然一頓,這個人把周氏半年的去處說得一清二楚,倒好似上天送來給周氏洗清白的。
他又問:“小娘子相不中你,是有人了吧?”錢大寶眨巴著眼睛,身子微動又呼痛:“肯定沒有吧,我有一回半夜裡偷爬她家院子,見到她一個人在月亮下面哭,想男人不是還有我?”
“正經點兒回!”孫季輔罵了一句,副手上前一大步,錢大寶嚇得趕快道:“肯定沒有,我天天在她鋪子外面轉,哪裡還有人敢上門!”
孫季輔又盤問半天周氏的事才出來,一個人到外面空地上轉了一會兒,尋思著這信是如實的寫,還是不如實的寫。
想來想去,孫季輔還是決定如實的寫給郭樸,如他所想,周氏離去必有隱情。
寫這信的時候,是初春二月,這封信由驛站到軍中,輾轉到郭樸手中時,已經是當年的寒冬。
白雪封地四處銀白,郭樸一大早起來又生煩悶,他半夜又夢到鳳鸞嬌俏在身邊玩笑,扯著他的袖子:“樸哥,把你的刀劍全扔了。”
這是從軍後第多少次夢到鳳鸞,郭樸已經記不清楚,他只知道每每夢到鳳鸞,就有下床氣。才出帳篷就有事,查軍紀的報說有幾個士兵睡覺時鬨笑聲過大,郭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關幾天!”
吃過早飯臨安送來孫季輔的信,郭樸心裡煩上來。只怕裡面寫的不是好話,要就是沒尋到鳳鸞,要就是鳳鸞已嫁他人。
那姓毛的生個好似弱柳條子,踢一腳可以趴地上半天。郭樸生氣地想,就這麼好!這一生氣,他不想看信,想起來幾個士兵鬨笑的事,先去看這幾個兵。
一共五個人,全老實地待著。見郭樸進來行禮,郭樸淡淡道:“怎麼不守軍紀,熄燈後不許吵鬧不知道?”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推一個地直到郭樸發火:“說!”
“將軍,是這樣的,嘻嘻,”說話的人未語先忍俊不禁,郭樸手中執著馬鞭子而來,重重在桌子上敲擊幾下,喝道:“嚴肅!”
幾個人重新筆直身子,大聲回道:“是!”再說出來,有笑掠過又忍住:“是我們想老婆,昨天熄燈睡不著,無事在說女人。他是沒成親的,問我們啥滋味兒,我們說他應該成親,他不服,說打完仗回去再成親更好,我們說……。”
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幾個站得筆直的身子又要笑,郭樸也聽進去,緩和地問道:“成親有什麼猴急的?”
“這不是他說心裡喜歡,賊喜歡的女人上了床,這心才能定。”士兵的一番話,把郭樸聽呆住。他心裡百味雜陳不是滋味,又亂想起來。就沒有自己沒圓房?這種歪話原本是玩笑,郭樸卻品出道理來。
要是和鳳鸞圓了房?他思緒一下子飛開,眼睛遇到帳篷的灰色幕布時,才明白自己在犯傻氣。鳳鸞的走,和圓不圓房沒有關係。
見幾個士兵呆呆地看著自己,郭樸火了,站起來負手罵道:“以後再犯,拖出去軍棍侍候!”黑著臉出來,命外面看守的兵:“放他們回去,好生出操!”
回去不再猶豫,開啟孫季輔的信一觀詳細,見信中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