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少出。但是人人知道她,是郭樸離都不能離的一個人。
要是能離得開,怎麼天天留在房中。
再加上蘭枝肯定地道:“公子知道的。”桂枝也很鎮定:“夫人也知道。”看守的人讓開,開啟門道:“這裡髒,您不要久呆。”
房門開處透著陰冷出來,鳳鸞無端打一個寒噤,下意識用自己的香帕掩住鼻口。走上一步放下帕子,眸子四處尋找著曹氏。
等到見到,鳳鸞嚇了一跳。牆角中一抹蒼白,猛一看好似看花了眼,再一看觸目驚心,是一個人。
曹氏軟軟癱在那裡,渾身上下像沒有骨頭。淚水一下子湧出鳳鸞的眼睛,她過去拉起曹氏的手:“是我,鳳鸞。”
在她身後蘭枝和桂枝裝著左右看,不經意把鳳鸞身子擋住。看門的人見跟兩個丫頭,只在心裡想嫁給一個病人過得不錯,也不敢多看少夫人。
呻吟一聲從曹氏嘴裡發出,鳳鸞從懷中迅速取出一包子點心,塞一塊給曹氏。曹氏閉著眼睛吃到食物,狼吞虎嚥吃完,又有一個果子遞給她唇邊。
鳳鸞覺得心都揪疼了,曹氏的嘴唇乾裂都出了血絲。她對著果子“卡嚓”一口,驚得鳳鸞心怦怦跳,悄聲急切道:“有人聽到,你慢著些兒。”
曹氏話都顧不上說,只放慢吃的速度。兩塊點心和半個果子下肚,她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睛裡先有淚水,嚅動著嘴唇:“鳳鸞。”
又是一塊點心送到她嘴上,鳳鸞柔和堅守地道:“再吃。”曹氏感激涕零,把這一塊點心也吃下去。
鳳鸞再喂她,曹氏不肯吃。食物和果子中的水讓她漸漸醒神,她避開送到唇邊的果子,匆忙開口,聲音很低也聽出來無限的絕望,這絕望中又有無限求生意志:“我喜歡他,我不能沒有他!”
“他被髮配報苦役了。”鳳鸞雖然不忍心說,曹氏的絕望聲音讓她明白這時候不能再耽擱話。曹氏想要大慟又強忍住,拼命來求鳳鸞:“幫幫我,我可以死,我要見到他再死。”她悽然,且不認為鳳鸞可以改變郭家人的心思,但她求鳳鸞:“幫我一把,留我活著,只要見到他我就可以去死。”
只是短短几句話,話中的絕然,話中的真情不渝,可以死,要同那個人死在一處!鳳鸞被打動,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我……”只說一個字,蘭枝和桂枝一聲驚呼:“少夫人,”臨安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看不到他的面目,他在躬身:“公子請少夫人回去。”
鳳鸞這一瞬間,才明白人的心思可以轉得這麼快。她三把兩把收拾好吃的,想給曹氏留下,又猶豫了,曹氏被捆著,留下吃的她也吃不到。
把點心收拾好,鳳鸞從容不迫地起身,回身,對躬身的臨安平靜地道:“好,我再和她說兩句話。”
臨安不容反駁地道:“請回!”鳳鸞只來得及和曹氏看一眼,就只能回去。
回到房中不等郭樸說,鳳鸞在床前跪下。郭樸冷冷道:“不用跪,起來吧。”沒有回話。再一看鳳鸞還跪著,郭樸初時有些惱怒上頭,再一想沒了脾氣,鳳鸞不是一直就這樣孩子氣。
他把鳳鸞定位成孩子氣,就不願意再和她生氣,郭樸雖然病臥在床動彈不得,遇到祖父疼愛,父母疼愛,知已也關切,他不是個心中狹窄沒有陽光的人。
“去玩的筆墨,我不生你的氣,就是你一步也不許再出去。”郭樸用平時的語氣說過,再喊臨安進來:“不許少夫人出這房門一步。”
反正房後有淨桶,要什麼有人送。
臨安答應著出去,郭樸瞄瞄鳳鸞還跪著不起來。郭樸不理她,他在被鳳鸞可能跳井跳河嚇過一回後,但有和鳳鸞說不到一處去的時候,郭樸就裝睡。
今天他睡不著了,沒過一盞茶,見鳳鸞固執地還跪著,兩隻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過來。
郭樸覺得自己不生氣,不過不介意和鳳鸞鬥一回。他對著銅鏡也不眨眼睛地看著,看誰先眨眼睛。
黑閃的眼睫動了一下,鳳鸞沒忍住,先眨了一下。她嘻嘻一笑,再不錯眼睛地看過來。郭樸無奈:“你要說什麼,要我饒了她,你想也不要想!”
再恨恨加上一句:“找打呢。”
鳳鸞就跪著,不回他話,就跪著努力練習不眨眼睛。越是不想眨,越是黑睫閃動眨得厲害。郭樸忍不住笑,笑罵:“該,讓你眨個夠!”
“公子,”鳳鸞拖長了音軟軟的喊他,郭樸眯著眼睛聽得很愜意:“再喊一聲,”鳳鸞正要再喊,郭樸阻止道:“喊我一聲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