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就有這麼好?馬氏悠悠地想著。直到有人清道:“讓讓,那個女人來了。”曹氏被押上來。
甬道是青灰色磚頭鋪成,把曹氏的蒼白襯得更沒有血色。看不出來她是不是捱了打,不過髮絲亂著拖在地上,人也軟弱無力,是餓了一天又一夜。
“曹氏婦人,不守貞節,勾搭姦夫,狀告親夫……。”這些話開始宣判時,人堆裡的桂枝撤出來,匆匆往上房來。
鳳鸞正在視窗看花,有一句沒有一句地和郭樸說話:“這杏花有好些,”郭樸從銅鏡中也看不到,是嘴角噙著笑意只陪說話:“那你去摘,搬上你的梯子。”
“多好蜂子,”鳳鸞這樣說著,見杏花下桂枝的身影,道:“我出去走一走,撿兩朵落花。”郭樸漫不經心:“去吧。”
杏花下桂枝對鳳鸞附耳道:“那個將軍坐陣,定了曹氏少夫人的罪名,只等她父母一到,就要沉塘。”
“關在哪裡?”鳳鸞眸子一閃問桂枝,見蘭枝腳步紛飛也回來,急急道:“問清楚了,沒有打她,一直餓著,關在祠堂裡。”
鳳鸞再忽閃幾下眼睫,眸子中有杏花倒影也有疑問:“祠堂有幾個人看著?”蘭枝這個也打聽得清楚:“平時只有一個老頭子看門,為看著曹氏少夫人,增了兩個男人。”
“你們再去聽一聽,再去見忠伯,勸他不要急,生意這幾天歇一歇,等這事過去,還會有的。”鳳鸞把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交待清楚,杏花樹下去撿花。
總是心情苦悶,又嫌落花不好。索性抱著細小的杏花樹搖上幾搖,落下滿天花雨嫣然。臨安看到來回郭樸,笑嘻嘻道:“少夫人在搖杏花樹。”
“這個淘氣丫頭。”郭樸只這樣一曬。鼻中聞到杏花甜香,是鳳鸞抱著一小捧杏花回來,興高采烈地:“你看,我有這些。”
如絲的眸子中微有迷離,亂髮飄著,旁邊還帶著杏花瓣。郭樸哈地一聲笑,誇道:“我的鳳鸞是花神。”
“呀,這話也能亂講。”鳳鸞就地丟下花瓣,雙手合十對著空中一通禱告。見郭樸吃吃笑,一本正經過來告訴他:“你不要笑,母親說神佛是衝撞不得的。”
這一絲不苟的神態,郭樸只能莞爾:“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鳳鸞垂一下頭,郭樸忽然發現鳳鸞心中有事的時候,她就會先垂下頭再說,郭樸柔聲道:“你要什麼?”
鳳鸞在床沿兒上坐下,小聲道:“我想去看看她。”郭樸問道:“誰?”鳳鸞鼓起勇氣與郭樸對視,心中怦怦直跳做好郭樸發脾氣的準備:“曹氏姐姐要……你讓她去死,我想去看看她。”
原來又是這件事,郭樸沉默了。鳳鸞希冀地看著他,過一會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再停上一刻鐘,變成眼巴巴。
不知道為什麼,郭樸不忍看鳳鸞這眼神,哄勸道:“不必看了,我要你陪著我。”鳳鸞結結巴巴:“母親說,人死了要去看最後一面。”她低下頭掩飾自己幾分,再低聲卻堅持地道:“要去看。”
等著沒了下文,郭樸閉目若睡著。床前腳步聲輕輕走開,有一聲鳳鸞的輕聲嘀咕,很是不滿:“一到不答應就裝睡不理人。”
差一點兒笑出來的郭樸竭力忍著,裝自己睡著了。
到下午滕為洵來辭行,郭老爺子和郭有銀親自送他去十里長亭。郭夫人送到大門上回來見兒子,好笑道:“鳳鸞一定要去看曹氏。”
“鳳鸞呢?”郭樸眼睛只找著鳳鸞。臨安過來回話:“公子才剛讓她去看花。”郭樸這才想起來,是滕為洵到房中來說回京的話,自己讓鳳鸞園子裡玩去。
臨安還在旁邊躬身:“要喊嗎?”郭樸想一想:“去看看玩得喜不喜歡,要喜歡讓她自在地玩吧。”
無意中看到母親郭夫人的笑容,郭樸不好意思地隨著笑:“鳳鸞還小。”其實他是想解釋不能不盯著,只說出來一句,在母親的笑容下,第二句怎麼也出不了口,只能再一笑。
“不然,讓鳳鸞去送送,”郭夫人想了這個主意,嘴角邊冷笑出來:“也給曹家的人看看,我們家的人不是對她不好。”
郭樸打住母親的話:“這不是冤案,也不是值得送的事。此等醜事,哼!”郭夫人馬上就明白,點頭道:“你說得很是。”
臨安從外面急步回來:“少夫人不在園子裡。”郭樸無奈:“去祠堂裡找找。”
鳳鸞在祠堂門口,正和看守祠堂的人交涉,她理直氣壯:“回過公子要來看的。”回過是不假,只是他不答應。
看守的人對周氏鳳鸞只聞名沒見過,鳳鸞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