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言,當下臉色微沉。“天子高居殿堂、日理萬機,他每天處理的是國家大事,防旱疏洪、積糧強兵,稽核各地上表的奏章,解決地方官員難事,你區區婦道人家,豈可評論天威浩蕩。”
他說得憤慨,似是有感而發,不許百姓有所誤解,高高在上的天子並非無所事事,不聞民間疾苦,他也有心做個好皇帝,讓子民們安居樂業,民殷國富。
不過他顯然太激越了,讓帶著取笑意味的杜二小姐稍感錯愕,粉嫩臉蛋怔忡了好一會,才微微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長氣。
“你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還真是嚴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當過皇帝,鉅細靡遺地描述天子作息。”說真的,她差點被唬過。
曲天時神色微變,低垂著目光。“我要是皇上,便治你個出言不遜的大罪。”
他的身份確實尊貴,皇朝之內無人可以比擬,滿朝文武百官都得拱禮朝拜,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便是金烏皇朝帝王,年僅二十四歲的天順帝曲天時。
而貼身護衛嚴功則是四品帶刀侍衛,另一名小廝是打小跟著他的太監公公小德子,他們一行三人從皇宮出發,只為探查民情,兼之尋覓立後人選。
人道自古君王最多情,不過貴為一國之君,他卻鮮少與女性接近,從小忙於習帝王之道,身邊除了一些皇家女眷和帶大他的嬤嬤外,只有服侍的太監,加上金烏皇家門戶之見並不重,像他的父母就是自己選擇伴侶,所以雖然心急他的婚事,他們倒也不會干涉太多,以至於他至今仍無婚配物件。
“咯咯……幸好你不是,不然我就要人頭落地了。”皇上是天,天子威儀不容冒犯吶。“好了,小曲哥,麻煩你引見沈嬤嬤,別讓我在外頭枯等。”
一聽她未打消原意,曲天時兩眉一攏。“你真能忍受喝醉酒的客人對你上下其手,不時言語調戲,甚至借酒裝瘋佔你便宜?”
他對她曉以大義,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那就把客人灌醉呀!只要醉得不省人事,還能起什麼色心?”她信心滿滿的說,似乎胸有成竹。
“你……”
正當曲天時還想勸退她時,門內的虎哥看到門口有容貌姣好的姑娘徘徊不走,便走了出來,聲音宏亮地打斷兩人的交談。
第2章(1)
“來來來,你走個幾步然讓我瞧瞧……對,扭個腰,擺個小手,小指微勾……等等,眼神要媚一點,像會勾人似的,水汪汪的大眼如訴如泣,讓人心生憐惜……慢慢慢,記得眼睛是會說話的,要媚眼如絲,才能勾得男人心口發癢,掏心掏肺地為你傾盡所有……”
花枝招展的老鴇沈芸娘扭動著腰肢,蓮步輕盈的回眸顧盼,雖無年輕時嬌豔誘人的體態,但仍保有少許的風韻,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魅人風情。
為了賺錢,她可以拼盡老命扭腰擺臀,教導新進花娘如何將大爺們伺候得服服帖帖,讓他們流連忘返,甘心出銀兩當火山孝子。
不過遇到手腳比石頭還僵硬的姑娘,她還真是沒轍,叫她輕移蓮步,她像突然聞不知道怎麼走路步步踩到自己的裙襬;要她橫送秋波,眼珠瞪得比誰都狠,好不嚇人。
明明是嬌妍俏麗的玉人兒,可言行舉止跟男人一樣粗野,聲音不嬌不嗲,人也不會奉承說兩句好聽話,給她一壺酒直接就口灌,毫不文雅秀氣。
幸好還有個長項,她彈了一手好琴,絃線一撥,動人心魄,撥絃兩、三下,百鳥齊鳴,宛如早春的花兒全開了。
“沈嬤嬤,我學不來,我眼珠轉得都快抽筋了,還是勾不出一縷絲。”
“你這丫頭真是不受教,誰讓你轉眼珠了,我是要你含情脈脈的盯著客人瞧,含羞帶怯地欲語還休。”男人犯賤,只要給他一記仰慕不已的眼光,他就樂得忘記自己是誰。
“可是我對他們沒有感情呀!很難含情脈脈。”含情脈脈是什麼?她只會舞刀弄劍,使一套紅葉七傷拳。
出身武林世家的她雖不得父寵,但也習得家傳武學,名聞江湖的紅葉劍法及紅葉七傷拳,也因此她才敢隻身涉險。
那一天虎哥的出面,讓她順利地進入百花樓,以她的姿色雖非上等,但也可人清妍,老鴇只看了眼就中意,安排她住進暫不接客的後院,親自調教。
只是朽木不可雕,駑鈍的資質讓老鴇大呼是賠錢買賣。
包吃包住,包裁製新衣,眼看可能血本無歸,誰能不嘔。
“你糊塗了呀!誰要他們的感情,幹我們這一行的絕不能對客人動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