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兒略一沉吟,道:“你真的這樣關心我麼?”
李寒秋道:“咱們經過此番患難,彼此生死與共,豈有不關心之理?”
蘋兒輕嘆息一聲,道:“讓我再想想,應該如何?我先送你到那蘆葦林中去。”
李寒秋道:“一定要去麼?”
蘋兒道:“是的,方秀定然會傾全力,追尋你的行蹤.這方秀數十里內都有他佈下的暗樁,咱們絕無法逃過他的耳目。”
李寒秋還在猶豫,蘋兒已站起了身於,接道:“走吧!聽我的話,不會錯。”起身向前行去。
李寒秋隨在蘋兒身後,沿溪而下。
果然,行不過數里,溪面漸形廣闊,盡都是密集的蘆葦了。
這時,天色已亮,景物已清晰可見。
蘋兒柔聲說道:“你傷處如何?咱們淌水入林了。”
李寒秋道:“不要緊,姑娘只要能夠走,在下相信亦可行過。”
蘋兒微微一笑,當先帶路。
兩人分拂蘆葦,行向葦林深處。只見溪水漸深,漸及腰際。
蘋兒回顧了李寒秋一眼,無限關心地說道:“小心傷口,別要被水浸到。”
李寒秋笑道:“水中泥沙甚深,舉步維艱,如是再要深入一些,只怕連人也要陷入泥沙中了,是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就算今日沉歿於泥沙之內,也不能叫她看輕了。”
他雖有著第一流的身手,但因不諳水性,行於水泥之中,心中未免有些害怕。
蘋兒不知用心何在,繼續舉步向前行去。
她身材低了李寒秋甚多,李寒秋水及腰際,那蘋兒已然被水漫上前胸。但蘋兒卻是毫無畏懼,依然勇往直前的帶頭而行。
只覺泥沙漸淺,終於行上了突出的高地。
四面蘆葦,深深的包圍,其間突出了一聲乾地。那乾地也不過有五大方圓,其間有一座低矮的茅屋。
蘋兒大步直趨茅屋前面,抖抖身上泥沙,目注茅舍,合掌說道:“小蘋兒登門造訪,還望老前輩賜允一見。”
神情肅然,有如求見師長一般。
李寒秋目光轉動,瞧了四周形勢一眼,只覺蘆葦深深包圍,難見一丈外的景物,心中暗暗忖道:“這地方的確是夠隱秘了,但也夠悶勢,一個人如無過人的定力,常年居此,非要被悶出病來不可。”
只聽見木門呀然,一個身著藍布衣服的中年婦人,當門而立,微笑道:“難得啊!蘋姑娘還記得我們母女。”
目光一抬,投注到李寒秋的身上,接道:“這位是……”
蘋兒接道:“李寒秋李公子。晚輩不速而至,巳然甚感不安,又為老前輩帶來了一個生客。”
那中年婦人道:“不妨,兩位請進來坐吧!”
李寒秋一面舉步,藉機打量那中年婦人一眼,只見她布衣荊釵,年約四十開外,圓圓的臉兒,生似一個貴家夫人,不知何以選擇這樣一處奇怪的地方居住。
忖思之間,人已行入室中。
整個的房間,不過兩間大小,中間有一道藍布垂簾,分成內外。
外面小廳中,只擺了三張竹椅和一張木桌,大約是兼作進餐之用。
那中年婦人微微一笑,蘋兒道:“打擾夫人了。”
那中年婦人目光投注在李寒秋的身上,打量了一陣,道:“你用了易容藥物?”
李寒秋道:“夫人好銳利的眼光。”
蘋兒對中年婦人,似是很敬畏,恭恭敬敬地坐在一側,也不答話。
但聞那中年婦人緩緩說道:“在寒舍之中,最好能以真正的面目見人。”
蘋兒低聲說道:“快洗去臉上易容藥物。”
那中年婦人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瑜兒,拿盆水來。”
只見垂簾啟動,緩緩走出來一個身著青衣,頭梳雙髻,年約十五的小姑娘,雙手捧著一個面盆,盆中放著一條面巾,輕移蓮步,行到了李寒秋的身前,緩緩放下了面盆。
李寒秋迅快地洗去臉上藥物,現出了英俊的本來面目。
中年婦人淡淡一笑,道:“公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是麼?”
李寒秋道:“是的,晚輩出道不久。”
中年婦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令尊是……”
李寒秋道:“先父李清塵。”
中年婦人忙道:“人稱太極劍的李清塵麼?”
李寒秋道:“正是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