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再次造訪尤里斯家。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尤里斯有著一千個一萬個不歡迎——臉上卻還得表示十分樂意接待他。
老闆是準備從這邊引進幾項新技術,去年他一直往尤里斯這邊跑,為的就是儘可能地拿到說話權。
現在是驗收成果的時刻了。
尤里斯心裡再怎麼不爽,看了看逗比表弟、看了看老闆,最終還是把空間留給了他們表兄弟兩個人。
逗比表弟在老闆面前變得從容了很多,以前他對著老闆像老鼠見了貓,如今已經可以正正經經地和老闆交流:“至少在這邊,輿論漸漸轉變了,對於和華國合作這件事很多人都不再排斥。”
逗比表弟從尤里斯那接手“歐洲好萊塢”這一塊,根本目的其實是染指輿論。這一年以來他一直在學習和成長,引導輿論風向這個技能早就使得爐火純青!
逗比表弟頓了頓,說:“我玩得挺開心的。”
老闆說:“開心就好。”
逗比表弟一臉認真:“振興科技這一塊可是姨丈的心願,他那時候對我那麼好,我不記得就算了,想起來以後當然要盡力幫表哥你!”
提到薛父,老闆有些出神。他父親是個相當矛盾的人,說他不好,他又懷著滿腔熱血投身於科研事業裡面;說他好吧,他又有著混亂的私生活,從來沒想過好好經營家庭。
除了花心濫情來者不拒之外,他算得上是無可挑剔的好父親、好長輩。
老闆靜默片刻,拍拍逗比表弟的肩膀說:“你長大了。”
逗比表弟說:“當然!”他興高采烈地換了話題,“陸小華最近好像紅了!上次還上了微博熱門頭條!他們搞的新男頻也很有趣,可惜我這裡抽不開身,要不然我也想回去一起玩玩!”
看到逗比表弟沒正經幾秒又原形畢露,老闆說:“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逗比表弟:“……”
有逗比表弟在這邊做“內應”,再加上尤里斯大開方便之門,老闆這次斬獲頗豐。
老闆卻依然杵在尤里斯家做客。
尤里斯忍,忍,忍。
忍了足足三天,老闆始終都沒有回國的意思。
尤里斯忍不住在逗比表弟面前開口抱怨:“他要呆到什麼時候?”
逗比表弟不太在意地反問:“我怎麼知道?”
尤里斯伸手抱緊了逗比表弟,用力之大幾乎快把逗比表弟按進自己身體裡面。
逗比表弟只當他又發作了,閉上眼隨他抱。
尤里斯聲音沙啞:“我不知道我還能給你什麼。”
逗比表弟一怔。
尤里斯為了把他留在身邊,除了一紙證書之外,還有借用尤里斯家招牌的巨大許可權。他可以隨意打著尤里斯家的招牌招搖撞騙,捅出再大的簍子尤里斯都會給他收拾殘局。
——他在利用尤里斯家的影響力。
——他在利用尤里斯。
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
只要他不轉身離開、不轉投別人懷抱,什麼都能做、要什麼都可以。
這是天底下最大方的交易。
——但到底只是一場交易。
看著逗比表弟微微愣神的表情,尤里斯收緊手臂。
他時刻都在計算著手裡的籌碼,時刻計算著怎麼才能把人栓得更緊,可惜似乎永遠都徒勞無功。
他對逗比表弟好,逗比表弟欣然接受;他給逗比表弟許可權,逗比表弟爽快使用;他把有用的人介紹給逗比表弟,逗比表弟大方接納。
一切都很順利。
但始終原地踏步。
尤里斯感到挫敗。
這是他有生以來面臨的最大的困境,而將自己推進這個困境的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親手摧毀了他們之間的美好過往。
尤里斯聲音低啞:“告訴我我還能給你什麼,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真正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逗比表弟覺得有點莫名,他笑了笑,說:“我現在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他的目光轉到別的方向一會兒,又轉回尤里斯臉上。他曾經迷戀過這張臉,千方百計地想從這張臉上看到別的表情,想看到這個人笑,想看到這個人開懷,想得連覺都睡不下,翻來覆去、絞盡腦汁地思索再見到這人時該怎麼哄他高興才好。
只可惜當初的狂烈炙熱在遺忘和噩夢交織的七年裡晾了那麼久,早就冷卻了。
可惜走不近,又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