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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長時間共事中,從沒有發現他們對共產黨人和志願軍有過任何敵對錶現,相反地都充滿了友好感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 了這一在五十年代最為珍貴的稱呼———同志。

任何人,能為崇高的目標而活著,為有意義的事情而忙碌,日子就會過得充實並富有樂趣。“小聯合國”的幾名戰俘同事們,越幹越有一種忘我的境界。隨著戰俘讀者們歡迎這一刊物的呼聲日益增高,各種稿件一天比一天增多,刊物的篇幅一期比一期擴大,他們的工作量也越來越大。開夜車並沒有夜餐供應,他們就在當天午餐或晚餐的時候,多留幾個饅頭或留下一點飯菜,夜間工作肚子餓了,就在火爐上烤著吃。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們常常會打個呵欠,露出會心的微笑,感到一種滿足。性格爽快的裡奇總免不了會說幾句俏皮話逗大家樂一樂。“呵! 要是再有一杯咖啡或者威士忌,那就地道了! ”有一次他還感嘆說: “將來回美國,我要是有這麼一份工作該多好啊! ”創造性的勞動,帶來了令人鼓舞的成果。每當新的一期《走向真理與和平》印出來,盧江要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捧起一摞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嶄新刊物,分別去送給這一刊物的熱心支持者。王央公主任懂外語,每次拿到新刊物就迫不及待地瀏覽起來,一面發表自己的看法,或稱讚叫好,或提出改進建議,還常常把外界對這一刊物的評價和轉載稿件的情況告訴盧江,勉勵他們再接再厲,把刊物辦得更好。席一和郭鐵兩位副主任一拿到新刊物,也總是樂呵呵地嚷嚷: “好啊! 又一期。小盧你別忙著走,坐下來給我們介紹介紹文章內容……”每一回他倆都要當場翻閱一遍,先看看插圖,然後要求小盧扼要地翻譯一下重點文章的大意,無不表露出濃厚的興趣,同時還對編輯部的工作表示滿意和嘉許。

各戰俘營,讀者們對刊物的反映越來越強烈。有的戰俘把刊物上的好文章抄下來或裁下來,寄給遠方的親人,有的戰俘把自己的往來信函摘抄給編輯部,要求發表出來共同欣賞; 不少戰俘經常向刊物傾訴自己的心事,或求解各種問題,把刊物當成自己的良師益友。有個戰俘的作品發表了,收到代替稿酬的獎品———五包香菸,一把剃鬚刀,他欣喜若狂,抱著刊物和獎品,就在冰地上跳起舞來,滑倒了爬起再跳,邊跳邊歡叫,興奮之情不亞於中了馬票頭彩。中隊的夥伴們也為他祝賀,提琴手,吉他手,口琴手,一齊上場,吹拉彈唱鬧成一片,快活得像過節一樣……

“小聯合國”的工作人員們誰也不曾預料到,一本簡樸的油印期刊,居然會對許多戰俘的靈魂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力。他們自豪和欣慰地感覺到,每編輯出版一期新的《走向真理與和平》,便帶動許多戰俘夥伴們向著真理與和平多邁出了一步。

1953年? 月27日,朝鮮停戰協議簽字生效。《走向真理與和平》雜誌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宣告終刊了,“小聯合國”就此解散。

參加編輯部工作的五名戰俘都將回到原來的戰俘中隊去,等候遣返。臨分手之前,編輯部召開了最後一次會議———告別茶話會。茶話會上,兩名志願軍女戰士和五名戰俘互相贈送了紀念品和美好祝願。一向沉默寡言的柯克斯,這一回卻含著淚水講了一席熱情洋溢的話。

“再見! 我將永遠記住這一段痛苦而幸運的日子。”柯克斯用深沉的語調緩緩地說,“痛苦,是因為我曾是一名屈辱的戰俘; 而幸運,是因為我在屈辱中找到了真正的朋友。我相信,往日的對立和誤會將不再重現。再見了! 無論在哪裡再見,我們決不會在戰場上再見。”羅納爾德·柯克斯,這位美英戰俘擁護和平委員會的副主席,原來有著詩人的秉賦。

第72節

他的充滿詩意的語言,是他用真切的人生經驗釀成的醇醪,是肺腑之言,字字珠璣,它的價值不容懷疑。再見了! 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們!

八月間,柯克斯·裡奇、巴赫三人同時遣返回國,老金也回朝鮮南方去了。唯有小金,因為是個孤兒,被南朝鮮軍隊拉夫入伍,他在朝鮮南方已經沒有親人,便堅決拒絕遣返,後來留在朝鮮北方,給俘管處所在地碧潼一位善良的中年婦女當了義子。

朱永淑和盧江於當年秋天隨所在志願軍部隊凱旋歸國。朱永淑回到了清華園內的教學崗位,不幸於1971年死於車禍。盧江與俘管處幹部程冠法在共同的俘管工作中播下愛情的種子,回到北京後,結為秦晉之好。40年來,她主要從事外語教學工作,後來,也從事過對外貿易工作,還擔任過大學副校長。現退休在上海,卻不甘賦閒,仍發揮她精湛的英語專長,受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