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和程潛對視了一眼,都無言地看向我。齊王接道:
“鳳卿的意思,這是有心人找上門了?膽子倒不小,就不知他的本事可跟得上1
他笑得風輕雲淡,更襯得那雙眼陰沉得可怕。不過也難怪他會生氣,齊王妃舉宴杏園,在京城官宦社交圈中廣為人知,特特選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送上這份厚禮,若說是碰巧,那才叫真正的巧合。
換言之,這兇徒根本沒有把齊王放在眼中,甚至是故意要觸齊王的黴頭了。齊王本來也不是什麼易相與的人,這次只怕更要和這兇徒別上了。
他的手上還有大批的“人質”,我們只有加快處理速度,將這人早日繩之以法。
其他以雲家老四魏王為代表的男士們,都被齊王“拜託”去照顧驚惶之中的女性同胞,而場中餘下的,便是我們幾人,加上謝珂。
趁著程潛為謝珂講解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當口,我用被睿王扯下的那塊衣料,將那截斷腿包起來,提在手中,揚眉對齊王道:
“人命關天不能拖延,臣要將這截屍骨帶回驗看,娘娘的盛情,鳳君一身血晦不宜面謝,惟有託付殿下轉達謝意。先告辭了。”
睿王身後的侍衛上前一步,拿走我手上的包裹,睿王則走到我身邊,說道:
“我已派人往京兆府上,將此事告知光凌,禁衛隨後便至,先將此地圍起來,待今日宴後再行檢索,許再有所得。至於善後事宜——”
“謝過兄長,其餘之事,阿燦自會處置。對方如此膽大包天,鳳卿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齊王接道,看著我的目光憂心忡忡,倒是“萬分誠摯”。
“我從不在外走動,他未必知道我亦參與探查此案。”我搖搖頭,說道:“適才殿下可看到那樹枝上的傷痕,這衝力,更似從高處落下,而非事先安置在這樹上。若是人所為,以諸位殿下的武功修為,斷不可能毫無察覺。想必帶著東西來的,是我等皆不會注目之物。”
“鳳卿的意思是,這是由鳥禽帶過來的1程潛的扇子在手心一敲,說道:“只是要這麼多豆蔻年華的女子,卻為何事?”
他們都不曾說的潛臺詞,我心裡十分清楚。這京城之中,能豢養得起這種會“精確制導”猛禽的人家,不過寥寥,只是非富即貴罷了。
無論如何,這次算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派出這隻鳥來,倒讓我們這些有心之人足以順藤摸瓜了。
我看向睿王,他上次說派人去查這純陰豆蔻之女的用項,不知有沒有結果。
“這原是西域的邪術,只說若想青春永駐長盛不衰,便要選純陰處女,在其初癸之日與其□,以五行之屬為一輪迴,歷經七次,便可大功告成。”睿王的聲音之中,散發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是啊,只要是正常人,聽了這種事情,都會有噁心想吐的感覺。為了一個功效不曾驗證過的方子,便要讓三十五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少女,以最痛苦的方式,失去她們寶貴的貞操,能做得出這等事情的人,想必已然變態無疑。
“荒謬透頂,盛衰本是自然之事,靠這等邪法逆天,不過痴人說夢罷了!這等人早該——”謝珂瞄了我一眼,將“違禁詞”嚥了回去,有些僵硬地轉了向:“自我了斷,倒省了今日還為禍人間。”
若他不這般刻意施為,我倒一時還沒注意到睿王那句“青春永駐長盛不衰”的言外之意,是與男性的“下半身的幸福”有關。
我輕咳了一聲,說道:“齊王殿下,鳳君該告辭了。”
睿王和程潛也說要與我一同去探案,謝珂負責看顧謝清兒的安全,齊王則殷勤地直將我們送上馬車,這才自己轉回了宴會常畢竟皇帝已然發下“獎品”,聖命難違,如今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了,這宴會也要辦下去,只有辛苦他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了。
馬車跑得飛快,展眼便到了京兆府,車簾挑開,久違了的阿恆提著我的“百寶箱”迎了過來,目光沉靜如水,顯然是在程潛身邊的歷練,為他帶來了成長。
來不及說什麼客套話,差役在前領路,我和阿恆去殮房,而他們兩個則會同了謝瑁,去花廳謀劃,想必都是些不想讓我聽到的東西。
我的關注點,還是屍體,只是古代的技術手段有限,我也得到的也有限。那女孩腿上的傷痕,並非動物造成,而是銳器割傷。只是創緣處被犬科動物撕咬過,所以初檢時候,我並未注意到這一點。而根據腐肉糾結的狀況來看,這受害人在被這些動物咬噬之時,還是活體,也就是說,這女孩有可能是被動物活活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