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章敏的呵斥,張望禹頓時又恢復了先前的口齒伶俐,心中在想,哼,你是上司,要是事情敗露了,先倒黴的可是你,你都不急,我急什麼呀!
“對嘛,這才像是我山東官員的做派嘛,行了,說說吧,到底怎麼個事?”章敏喝了一口清茶,透過氤氳的茶氣拿眼斜瞥著張望禹。
“中丞,下官去了德北城門,據守城的門吏說,今天晌午倒是有四輛馬車從德北城門經過,聽口音像是京城那邊過來的。”
說道此處,張望禹頓了頓,拿眼觀察著章敏的反應,見他認真在聽便繼續說道,“為首一人約莫十七八歲,相貌儒雅,身邊跟著的幾個僕從,像是都有些身手。”
“哦?有這等事?你細細說來,那少年是什麼身份,哪裡人,來德州幹什麼?”聽了這話,章敏心中頓時‘咯噔’劇烈跳動一下,隨後緊盯著張望禹,神態嚴峻的追問道。
“是——據城門吏說,來人自稱是天津某富商家的公子,此來山東是為了採買藥材,而且還——還——”張望禹欲言又止,他在考慮該不該將實情如實向章敏彙報。
“而且什麼,你倒是快說啊!”章敏心中兀得升騰起一抹不詳的預感,見張望禹吞吞吐吐的,不由的怒火中燒,不悅的喝道。
“是,是!”見章敏發了真怒,張望禹嚇得忙用手去擦額頭上的冷汗,半弓著腰,臉色為難的道,“中丞,下官一時糊塗,沒有管好手下,那夥人,是,是……交了‘稅銀’入城的。”
“什麼!你說什麼?”一聽這話,章敏頓時火冒三丈,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一時間山河變色,揚起手指顫抖的戳張望禹的腦門,喝罵道,“你個混賬東西,老子不是早就讓你停止收稅,停止收稅,你TM的耳朵裡塞驢毛了?”
原本章敏還是十分注意自己形象的,行為舉止惺惺作態,不過此時心中怒火太盛,便忍不住現出了本來面目,對張望禹破口大罵。
“是,是,下官知道錯了,下官已經嚴厲的批評過那城門吏了,他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張望禹撲通再次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臉上盡是懊悔和哀求之色。
“哼,批評,批評管什麼用,還不再犯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還得有再犯的機會,你這個混賬東西,平時到底是怎麼約束手下的!”章敏此時氣的七竅生煙,若不是看在張望禹是福康安的心腹,平日裡又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份上,真想當即罷了他的官。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念之間,轉念一想,章敏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當此之時,一定要鎮定、鎮定,切不可內裡出亂子反著了欽差的道。他深深的呼吸,強制自己平靜下來,卻不料怒火是壓制住了,卻反而便的慌亂和不平靜起來,他臉色煞白,渾身不住的哆嗦著,像是害怕極了。
張望禹一直跪在地上,卻是不住的用眼眸偷偷觀察章敏的反應,見他渾身哆嗦,臉色驚懼,不由在心中冷哼道,“丫兒的什麼玩意,當初還義正言辭的說什麼‘要鎮定,不要慌’,‘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M的事臨到自己頭上,卻78慫了!
章敏看不慣張望禹,張望禹又何嘗看章敏順眼了,有時候人與人之間,互相看不順眼,是根本毫無理由的,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地吧?
不過互相反感歸反感,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還是發生在德州地界上,若是欽差當真嚴查嚴辦,第一個丟頂子的就是他張望禹,於是他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對著章敏說道,“中丞,您別總是生氣啊,您倒是發個話啊,這件事該怎樣處理啊?”
“哼,老子能不生氣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子能平靜的下來嗎?”聽了張望禹前面的話,章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氣哼哼的喝罵起來,不過又聽了張望禹後面的話,卻忽然平靜了下來,這小子說的對,事情已經發生了,在生氣也於事無補了,還是該想想對策才是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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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章敏便在腦海中將張望禹所說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覺得張望禹所說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欽差,十七八歲的少年,欽差福爾泰可不就是十七八歲,身手好的僕從,會不會就是大內侍衛喬裝改扮的?從天津來,口音卻是京片子,這不正是欲蓋彌彰嗎?
在心中梳理一遍之後,章敏便斷定十有八九那所謂的天津某富商家的公子就是欽差福爾泰,於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跪在地上的張望禹吼道,“德州府,你馬上調派府衙所有差役,給我尋找欽差的下落,若是膽敢再出半分差池,我要你的腦袋!”
“是,是,是……”張望禹早已嚇出了一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