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乖。千萬別大聲嚷嚷,你不哭不鬧,才不會讓壞人找著我們,爹也才能跟我們會合。”
蘇莞莞眨了下眼,淚滴落在她頰上,卻不再哭泣。她歪著頭想了一下,突然小臉一亮,稚氣笑著。
“哦:我們是在玩躲貓貓嗎?像奶孃她們玩的那樣是吧?”
蘇氏的心刺痛滴血,但仍勉強綻出慈愛的笑容,撫摸著莞莞柔嫩的小臉,心疼的語道“對,所以莞莞要乖乖的,跟娘在這安靜的等爹來接我們。”
“好。”莞莞重重點頭,天真一笑,伸手抓握著孃的手,隨她靠躲在牆邊。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她最愛玩躲貓貓了!
蘇氏站起身,難過的看著毫不知情的稚女,她心痛難抑、找不到未來在哪裡,只能在心底祈求相公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
街角忽地一陣騷動,一位壯漢闖進她們躲藏的地方。
“福伯。”
蘇氏衝上前,又驚又喜,她踮腳望向福伯的身後,蹙眉左右張望,焦急地問。
“老爺呢?老爺為什麼沒跟你一道來?”
福伯來回看了眼平安無事的母女倆,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他一手拉住一人,快語地道:“先走吧!先上船再說。夫人,快隨小的來。”
蘇氏掙扎地停住腳,恐懼漸漸佔滿她全身。
“告訴我,老爺呢?”他不能有事!
福伯哀慼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他當機立斷,拉著她們母女倆快步奔跑。
“夫人,恕小的無禮了。”
老爺託命要他保護夫人和小姐,他福助就一定會誓死完成老爺的遺命。
他們一路又躲又閃,他一找到時機,趁守備空缺,即拉著夫人、小姐兩人衝向小船的尾艙。這小船是連繫著大船,船上裝載的是較不貴重的貨品,固守備小船的船伕跟他熟識,當他們一接近,船伕便出現在船尾,朝他們伸出手。
“嗨丫咕——”他緊張的望向另一頭佇立著的藩主,這事若被將軍發現是會被下令切腹自殺的。
“嗨——”福助以扶桑話回答,他將手上的布包丟上船尾,回身想先將小姐抱上船。
蘇氏一路上已明白老爺凶多吉少了,這瞭然讓她恐慌的心逐漸平靜。她蹲下身,趁福伯在與扶桑人交談時,將懷裡的一隻錦囊掛在蘇莞莞大襖裡的腰帶上,她替女兒拉上裝帽,凝視了愛女最後一眼,她柔美微笑著。
“莞莞聽孃的話。你要好好儲存這錦袋,有朝一日,把事實公諸於世。記著,在你出嫁之前都不能把錦袋開啟,你要乖乖聽福伯的話,不哭不鬧,娘去找爹來時才能找到你,知道嗎?”
“娘……”十歲的她似懂非懂的看著娘,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蘇氏將她緊擁入懷,強忍著悲痛,耳語嘆言:
“娘真的很愛你。莞莞,來世娘一定允諾陪著你長大成人,這世,娘一定要到爹的身邊。娘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一定要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可以放棄希望。”
在淚珠滴落的那一刻,她緊緊抱住愛女,隨即毅然的轉身沒入人群之中。
“娘——”
聽見蘇莞莞哭喊的那一刻,福助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回頭,就看見小姐哭喊著欲追隨隱沒在人群中的夫人,他心一驚,及時拉住小姐。絲毫不作多想,一把將蘇莞莞抱上船,船伕迅速接住她後,他彎身鞠躬,心意已決的懇求友人。
“拜託你了,請替我照顧她,感激不盡—”
“福桑!?”船伕在他轉身朝蘇氏方向奔去時,驚訝地大撥出聲。
但當他乍見將軍似乎起了疑心瞪向這兒時,他馬上快手快腳的將這個中國小女娃塞進船尾,用山毛毯將她包住。
蘇氏和福助一直沒有再回來過,蘇莞莞躲在又硬又扎人的毛毯裡,不敢哭出聲,她知道一切都會不同了。
“好—準備開船了—”
船長友藏揚聲高喊,整個碼頭的船員一致高喊回應。
“嗨:遵命——”
碼頭再次混亂,每個人皆到自己的崗位上待命。
松平忠輝是唯一沒有回應也沒有移動的人,獵魔般的黑眸始終冷寒地凝視著員責船尾的穗波桑。
船長友藏奔至他的身旁,畢躬畢敬地報告著啟航的例行事項。
而將軍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瞪得穗波全身顫抖的差點跪下來捧著刀認罪。
松平忠輝終於收回凝視,他輕哼點頭當作是回應船長友藏的報告,這才提步踏上船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