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言。若執迷不悟,破巢後被獲之時,雖願投誠, 亦盡殺不貸。 你們天主、耶蘇(穌)教民聽著:汝等外救已絕。勸 爾等若將樊國樑等洋人交出,凡洋人財產全分與爾等。若 尚執迷不悟,破巢後玉石俱焚。今已鋪成地雷數處,看爾 等如何敵御?!及早迴心,免遭不測。本團言出法隨,思之,思之。《最後的 神話》,張建偉著,作家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第299頁。 兩封信全是寫給在教堂內避難的中國教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能夠裡應外合殺掉洋人,不 但可免死,而且賞銀子,平分洋人們的財產;如果不從,〃破巢〃之日,格殺勿論。義和團 的〃勸降書〃為什麼不直接寫給他們的戰鬥對手……教堂裡的那些外國神職人員和聯軍官兵 ,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因為義和團中沒有人會寫洋文的緣故,或者是因為義和團們給予洋 人們的除了死亡之外別無他路……中國人根本就不會接受他們的哀求,如果他們出來哀求的 話。  
帝國炮火中的〃家事〃(2)
然而,西什庫教堂裡的中國教民沒有一個願意殺個洋人出來領賞的。原因很簡單:教堂外, 整個北京城內,已經有上萬中國教民消失了,其中有的被燒死,有的被砍頭。人在極度恐怖 和毫無退路的情況下,會表現出精神的異常。教堂裡的中國教民們幾乎沒有猶豫,男人們拿 起教堂裡存有的老式毛瑟槍趴在了視窗,他們決定和這座教堂,和這座教堂裡的洋人們生死 在一起。 沒有裡應外合的跡象。 太陽昇起來的時候,義和團向西什庫教堂的進攻開始了。 最先的〃戰術〃是使用帝國農民們最拿手的火攻法。竹筒製作的〃噴水筒〃……似乎是一種 人力壓縮的裝置……把煤油噴射到教堂的大門、窗戶和院子裡,然後射出帶火種的箭以引燃 大火。酷熱的天氣加上熊熊燃燒的火焰,西什庫教堂頓時成為一個燃燒的地獄。男人、女人 連同孩子,幾乎所有有行動能力的人都拿起各種工具撲火,最有效的辦法是用溼布把火焰按 滅。大火剛剛有被撲滅的跡象,義和團新一輪的火攻又開始了。教堂裡的人必須在火焰和烘 烤中不停頓地奔跑,毒辣的太陽和身邊的火焰使他們喉嚨冒煙,但是,教堂裡的水眼看就要 枯竭了。 大火雖然沒有把這座堅固的教堂燒塌,但是,教堂裡的人聽見了令他們魂飛魄散的銅鑼聲: 義和團真正的進攻開始了。轟然一聲巨響,教堂中了一發炮彈。這不是義和團農民們的土炮 ,因為從農民們的土炮炮膛裡飛過來的不是真正的炮彈,而是些鐵鍋的碎片和磚瓦石頭,這 是隻有帝國正規軍隊才擁有的真正的大炮,而且是從洋人們那裡用帝國的銀子買來的。這發 炮彈準確地落在教堂上官兵阻擊的位置,當場就有六個官兵被炸死。接著,大小不一的炮彈 蝗蟲般落下,把教堂灰色的高牆打得千瘡百孔。在炮彈的爆炸和子彈的呼嘯聲中,義和團衝 鋒的吼聲驟然響起:〃殺……〃 這聲音在酷熱的氣溫中艱難地擴散著,聽上去聲波顫顫抖抖。從教堂的窗戶和射擊孔中望出 去,沿著教堂大門外的大道,義和團們舞蹈著蜂擁而來。他們〃均以大紅粗布包頭,正中掖 藏著關帝神馬,大紅粗布兜肚,穿於汗衫之外,黃裹腿,紅布腿帶,手執大刀長矛,腰刀寶 劍等,呼嘯而來〃。仲芳氏:《庚子紀事》,載《庚子紀事》。教堂裡開始 往外射擊,職業軍人的射擊極其準確冷靜,而 那些從來沒有拿過槍的外國神職人員和中國男性教民,也開始射擊了,他們的射擊凌亂而慌 張。衝在前邊的義和團團員倒下了,衝鋒的潮水驟然向後退去,瞬間沒了蹤影。片刻之後, 又一輪衝鋒開始了,重複出同樣的程式:當幾個年輕農民的身體轟然倒地後,向前擁動的人 潮驟然退去。片刻之後,再一次。 〃殺!〃 〃殺!〃 即使夜晚降臨,喊聲依然此起彼伏,沒有一刻間斷。 包士傑輯《拳時北堂圍困·王司鐸日錄》: 至六點十分鐘時,拳匪已聚了二三千人於西安門內,官兵皆在門外後隨。此時拳匪之聲有如 翻江倒海一般,皆雲,燒呀,殺呀,二毛子呀,你們的生日到咧。此時吾與林主教正在公門 前往外觀望,大堂上有數教士各執洋喇叭以報資訊,任神甫攜望遠鏡亦在堂上觀望。既而大 堂上喇叭一鳴,眼見一禿頭僧人手持高香一束,來在西什庫口外甬道上,向北堂一站,隨後 無數拳匪各執高香點燃,向北堂齊跪,叩頭三次即起。滿衚衕之匪右手執刀,左手把香,即 向北堂公門而來。此時洋兵十名把守公門,兵頭即向林主教雲,可開槍否,主教尚未回言, 吾即雲,快打吧,不可令其切近,就措手不及了。言猶未盡,兵頭一叫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