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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李鴻章最絕望的日子。如果說原來稱病多少是個藉口,現在他真的病 了。他僅僅是〃奉詔北上〃,沒有任何實際的權力,他沒有與洋人的聯軍、與朝廷裡那幫氣 焰囂張的載漪之流對抗的實力。李鴻章躺在床上,整日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聽著晝夜不 離的報館記者們在院外喧譁,於是有了一種人在彌留之際恍恍惚惚的感覺。張之洞發來了一 封給洋人們的電報,電報的內容主要是想為朝廷開脫責任以〃保全太后〃。張之洞請求李大 人在這封電報上簽名。李鴻章終於忍無可忍地憤怒了,回電連君臣禮儀都不顧了,對慈禧大 加聲討:&nbsp&nbsp 。 想看書來

一個重要人物的出場(6)

此次誤聽人言,致拳匪猖獗,責有攸歸,此固中外所共知者。尊電一概抹殺 ,專咎新聞紙,似未足信。即經漢口領事轉達外部,不必再致英總領事。若將各使護送赴津 ,自任剿匪,尚有辦法,否則大禍降臨,非百喙所能解。《張文襄公全集》卷126, 電牘41,第27~28頁。 果然不出李鴻章所料,沒幾天帝國的〃大禍〃真的〃降臨〃了:聯軍佔領京城,光緒和太后 以及整個朝廷逃亡。 給張之洞回電中的措辭出自李鴻章這樣的大員之口,慈禧決不會接不到〃小報告〃。可出乎 李鴻章預料的是,慈禧的又一紙任命到了:〃著李鴻章為全權大臣。〃 接到這個任命的電報時,李鴻章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全權〃,就意味著他有權力處理目前帝國的一切事務,也就是說,現在國家的一切都由他 做主了。慈禧在電報中專門強調了他的一切決斷〃朝廷不為遙制〃。 幾乎是同時,劉坤一的賀電也來了,措辭有點過分,簡直是歌頌皇上的口吻:〃恭賀全權大 臣,旋乾轉坤,熙天浴日,惟公是賴!〃 朝廷的任命和劉總督的賀電是一劑〃藥方〃,沒有比這更能讓78歲的李鴻章再次站立起來 並且感覺好起來的〃良藥〃了。〃除了誘惑之外,我能抵擋任何誘惑〃……這好像是一個洋 人說的話,用在此刻的這個中國老頭身上再恰當不過。李鴻章立即以〃全權大臣〃的名義開 始發出一系列電報,雖然大都是發給逃亡中的慈禧的,但措辭激烈的口氣簡直就是在給朝廷 下命令。他先是開列了可以與他共同對付洋人的大臣名單,然後是要求在全國採取的〃政治 措 施〃,最後點了必須懲辦的朝廷大員的名,其中包括莊親王載勳、大學士剛毅、總理衙門大 臣載漪、左翼總兵英年、右翼總兵載瀾、刑部尚書趙舒翹等。李鴻章還要求朝廷公開做出〃 檢討〃,為大清帝國前些日子的舉動向國人和洋人有個交代,並且要求朝廷停止繼續逃亡立 即〃迴鑾〃。除了回北京這條慈禧沒答應之外,其餘的要求基本上都有了確切的迴音。 李鴻章不再流淚了,他夢想的感覺找到了。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懼怕過什麼,相對於平靜的生活來講,他說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最懼怕的 是〃賦閒〃……任兩廣總督之前他曾經被閒置在京城一段時間,他至今回想起來那彷彿是在 坐牢……讓這個老頭兒挺身而出的前提只有一個:有權指揮一切。 當年,年僅23歲時李鴻章就留有這樣的詩篇: 出山志在登鰲頂,何日身才入鳳池。 倘無駟馬高車日,誓不重回故里車。 丈夫隻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李文忠公遺集》卷六,第1~3頁。 李鴻章終於從上海動身了。 上海碼頭上,這一次人們看到了一個精神抖擻的李鴻章:全套的一品大員的官服,繡袍馬褂 ,紅翎耀眼,朝珠在胸前搖晃。他的目光向送行的人群掃視了一下,為的是讓大家更清晰地 看見他那張刻滿皺紋的臉。 上海,吳歌綿軟之地。李鴻章的那張臉永久地留在了上海人的心裡。人流如織的上海灘上後 來矗立起一尊雕像,所有的上海人都知道:那是李相國。 相國,宰相也。大清帝國慣例,沒有入過軍機處者不得以宰相稱。李鴻章一輩子也沒有入過 軍機,可朝廷和平民都稱他為李中堂、李相國,或者根據稱謂宰相的習慣,按他的籍貫稱他 為李合肥。李鴻章是大清帝國曆史上惟一沒有宰相之職而具宰相之名的一個人。 1900年,將對危機中的大清帝國的命運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的人物,經過冗長複雜的鋪 墊後,正式出場了。&nbsp&nbsp

春帆樓裡的帝國重臣(1)

〃我是康黨!〃這是李鴻章在〃戊戌變法〃運動失敗後,〃奉懿旨捕康、梁〃時說的一句驚 人的話。當時朝廷正在大肆追捕康有為等人,帝國舉國草木皆兵人人自危,所有的官員都盡 可能把自己放在康有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