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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死的?”

胡秋水臉色暗淡下來,許久才道:“我也不知道。”

沈正和叫他走,她卻沒有走遠,當夜,京師混戰,城門大敞,她也趁機混入京師,卻在這樣龐大的戰役中……無能為力。

三派人馬打得天昏地暗,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只知道揮舞著兵器前進,直到那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吶喊從喊殺聲中突兀的響起——

隆王伏誅!

瞿康雲伏誅!

千歲爺戰死!

沈正和伏誅!

黑夜到白天,白天入昏黃,最後,在造反派三大頭目悉數陣亡的情況下,天機府的人馬聯合千夜衛終於穩定了局勢。

慕枕流死死地咬著下唇,連咬出了血也不自覺,還是胡秋水一巴掌打醒了他。

“哭哭啼啼的有什麼用。我是女人,我都不哭。”她一邊說,一邊淌下兩行淚。

慕枕流放鬆了牙關,整個人好似大病一場,一身冷汗,虛弱得使不上力,想要昏過去,思緒又無比清明,想要冷靜下來,難以言喻的痛苦像海浪一樣席捲得他無法呼吸。

“你還是哭出來吧。”胡秋水擔憂地看著他扭曲的面容。

慕枕流蜷起身體,將頭埋入雙臂中。

胡秋水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後背,給予無聲的安慰,也擋住了其他人有意無意的探究目光。

發了牢飯,牢房裡又鬧騰了一陣。

大哭一場後的慕枕流像得了痴呆症,人縮在角落裡不吃不喝,胡秋水也不逼他,到了第二天清晨見他還是渾渾噩噩的樣子,忍不住打他。

慕枕流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說:“再讓我想想。”

“想什麼?”

慕枕流說不出來。

胡秋水道:“大人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會走得安心?”

慕枕流睜開眼睛,呆呆地說:“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

“恩師為何要造反?”他抱著頭,“恩師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將父親的遺願發揚光大。為何短短几個月就改變了主意?毫無道理。”

胡秋水道:“其實,那時候的大人……”她將自己被方橫斜脅迫,帶兵器送入京的事說了一遍,又補充了幾條自己聽到的訊息以及沈正和的猜測。

慕枕流突然明白,沈正和當時會做出這個決定,不僅僅是因為被方橫斜、皇帝、千歲爺等各方勢力擠兌到了懸崖的邊緣,進一步是刺刀,退一步是深淵,而是意識到他的復起只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美麗的假象,皇帝用他並不是指望他挽回頹勢,開創氣象,而是像五指山一樣壓制方橫斜。這對於一心重整朝綱,完成慕憲遺願的沈正和來說,不啻是最沉重的打擊。

“起兵之前,大人叫我帶一句話給你。”

慕枕流專注地盯著她。

她說:“大人說,‘抱歉,我輸了’。”

抱歉,我輸了。

一聲道歉,一聲嘆息,栩栩如生地浮現在慕枕流的腦海。一剎那,他彷彿看到了沈正和做這個決定時的無可奈何和義無反顧。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走入絕境的奮力一搏。

這一聲抱歉,不止是對他,還是對他的父親,他們共同理想的歉意。

這條漫長而艱辛的道路,他無法再引領慕枕流走下去。

或許是太累,或許是太難,又或許是太寂寞。

沈正和選擇了最直接最危險最決絕的方式,傾畢生餘力搏一線生機,最後如預料的一般,一敗塗地。

天機府。

謝非是一腳踹開方橫斜的書房門。

方橫斜正拿著一塊純白絹帕輕柔地擦拭著古琴上的灰塵。

“已經一天一夜了。”謝非是咬牙切齒地說。

方橫斜看了看天色:“天色矇矇亮,一天還未過,才一夜。”

“他已經在那種地方待了一夜!”謝非是臉色發黑。

方橫斜道:“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謝非是眯起眼睛:“更多的時間做什麼?”

“看清事實。”方橫斜放下絹帕,手指輕輕一彈,搖頭道,“江山如琴,心中有譜才能彈出盛世華章,胡彈一氣,只是擾人擾己。”

謝非是道:“你聽過他的琴?”

方橫斜置於琴絃上的手微微一頓,失笑道:“師兄見諒,是我失言。皇上已經召見了我三次,今早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等我回來,就順道接師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