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十分難以接受,但我一直認為這樣子,才能表達雙方心中,都多麼渴望見到對方。
由於要說的話太多,所以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我生怕他再“突然消失”,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進了屋子,關上門,才吁了一口氣:“好了,你說,你在搗什麼鬼?”
他並沒有回答,而且一點也沒有想回答的意思,目光銳利地四周打量著,來到了放酒的櫃子前,發出了一連串歡呼聲,然後,自動揀酒、斟酒,大口喝著,我自顧自坐了下來,心中倒也並不發急,因為他在十年之後,突然又出現,我自然可以知道他在過去的十年中,有什麼稀奇古怪的遭遇。
看他老沒有開口的意思,我道:“給我一杯酒。”
他反手將整瓶酒向我拋了過來,提著兩隻酒杯,向我走來。我接住了酒,等他在我對面坐定,才道:“我曾用盡可能找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巴圖沉默了片刻,顯得十分嚴肅,可是他仍然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揮了一下手,用動作來表示他不想回答。我有點冒火,悶哼了一聲,他忽然道:“有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 ”
我喝著酒,欠了欠身子,同樣的話,出自陳長青或溫寶裕的口中,可能那件事一點也不怪,只是他們自己大驚小怪。
但出自巴圖的口中,自然不大相同,所以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請他說,我也一定用心聽。
於是,巴圖便十分詳細地敘述,不讓我有發問的機會,每當我想打斷他的話題時,他就堅決表示要先讓他講吓去。他講的,就是一開始記載的那件事。
我好不容易等他講得告一段落,想作些反應,但由於實在生氣,所以除了翻眼睛之外,沒有別的可做。
他卻一本正經,在等我的反響,隔了一會,我才道:“你到芬蘭去幹什麼?你一直在芬蘭?”
他反倒不滿意起來:“別打岔,聽我再說這件怪事的發展。”
我揚了揚手:“這件事,看來很難演變為什麼怪事,除非那個女教師,帶了十七八個小孩子,進了選手村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巴圖的雙眼之中,陡然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芒,身子也挺了一挺,那令我嚇了一跳,看這情形,竟象是叫我胡亂一猜,就猜中了。
我不禁驚訝地張大口,盯著他,他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籲出了一口氣來:“不,他們進去之後,參觀了大約兩小時左右,和村裡的許多選手見過面,見過他們的選手,一共有一百六十三個,連門口的警衛,見過他們的人,一共是一百六十五人。”
我聽得有點發怔,知道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不然,小學教師帶小學生參觀一個所在,這種再平常不過的事,怎可能在事後有那麼精確的統計,曾有多少人見過他們。
我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等他說下去。
巴圖的視線移向酒杯,專注在琥珀色的酒上,輕輕晃著杯子:“對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丹麥的花式滑冰選手 ”
選手村的建築劃一,格局相同,裝置完善,那位丹麥選手在暖氣開放、室內溫度超過攝氏二十度的情形下,正只穿著內褲,躺在床上,看性感美女的畫報,忽然門被推開,他定睛一看,看到一個分明是小學老師的年輕美女,帶著一群小孩子,盯著他,把他當作什麼怪物來參觀,他的狼狽尷尬,可想而知。
當時,據陪著參觀隊來的管理人員說:“選手先生不但臉紅,簡直全身都發紅,紅得象一隻烤熟了的龍蝦,事後他大大不滿,和我吵了一架。”
那位丹麥選手則狠狠地道:“不是為了打人要被罰不準出賽,我要揍那管理員,太捉弄人了,尤其那教師,她那麼漂亮。”
這一點,管理員和選手先生意見一致:“真漂亮,一進來,脫掉了外面穿著的厚厚的禦寒衣服,裡面的服裝,看來十分古老,可是典雅之極,正好適合她的身份和臉型,所以,當她要求自由參觀,我……無法拒絕,誰知道選手先生會這樣在房間裡。”
選手先生吼叫:“我在我自己的房間中,沒有赤身露體,已經算運氣好的了。”
巴圖的敘述,詳細之極,我相信他一定曾和那管理員和選手先生當面交談過,因為兩方說話的語氣,他學來都維妙維肖。
我找到機會,打斷了他的話頭。和他繁瑣之極的敘述相反,我簡單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三個字,這時可以包含許多意思: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說得那麼詳細?為什麼說這是一件怪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