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來再正常不過的鍛鍊,居然引起了一群人圍觀。
進入深秋,天氣漸涼,外套都穿上了,像他這樣穿一條大短褲鍛鍊的年輕人真不多,而且是一個年輕的三級警監。剛剛起床的海東公安局幹警,有的站在招待所大門口,有的趴在二樓窗戶邊,像看熱鬧似的看他跑步溜狗。
“韓處長身材不錯啊,腿也挺白。”
“胸肌很發達,看上去應該去健身房練過。”
“那隻狗不錯,今天怎麼沒給它套個背心兒?”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夏莫青很直接地認為他們是在冷嘲熱諷,就算沒嘲諷的意思也是對韓處長不尊重,不動聲色地回到房間,關上門問:“小姜,帶運動服和運動鞋了沒有?”
“帶了,跟我師傅出那麼多次差,怎麼可能不帶。”
“換上,下去跟你師傅一起跑步。”
“可是我還要分析案情呢。”
“讓你去你就去,案情跑完之後再分析。”生怕這丫頭不聽話,夏莫青又回頭補充了一句:“我去隔壁叫王隊長和齊科長,我們是一個集體,要跑一起跑,不要讓他們看笑話。”
姜怡反應過來,連忙道:“是!”
副組長的話就是命令,不一會兒“八零么”全體出動了,連王思強都像韓大處長一樣脖子裡繫了條毛巾,緊跟在老當益壯的齊科長身後。
平時張琳和小萍也跟著跑,多幾個人參與韓均很歡迎,跟夏莫青微笑著打個招呼,放緩腳步邊跑邊問道:“王隊長,案卷看得怎麼樣。”
王思強這一夜真沒怎麼睡,把紙質已經泛黃的案卷看了好幾遍,想了想之後面無表情地說:“這個案子本來應該很好破的,很典型的姦殺,並且有物證,在死者衣服上發現了精斑。可惜當時技術不夠先進,誰也想不到電影裡的dna物證檢驗會普及應用得這麼快,沒得到應有重視,那些物證在縣公安局搬遷時全搞丟了。”
“接著說。”
“除了精斑之外,當時從案發現場還提取到了腳印,雨鞋留下的。海東縣局當時不能說不重視,專門邀請公安部命名的‘步法追蹤能手’錢長江過來協助偵破,他經過仔細觀察和測量,判定兇手年齡在25至35歲之間,身高一米七左右,體重50公斤左右,體態偏瘦,走路外八字。”
憑腳印推測出大概體重韓均相信,憑腳印能夠推測出兇手的年齡和身高他感覺太不靠譜。
作為一個律師,他懷疑一切證據。
別說足跡檢驗這種全靠經驗的技術,連之前被認為幾乎不會出錯的“顯微毛髮分析”技術都會出錯。
美國就有一個案例,華盛頓特區居民柯克-奧多姆在1981年被判強-奸罪,在監獄中度過了20年光陰。聯邦調查局引以為豪的犯罪實驗室宣稱,他的頭髮和在受害者睡衣中找到的毛髮是顯微相似的——換言之,無法區分。
然而,後來所做的dna檢測結果卻顯示他並不是強-奸犯,正如他一直辯駁的一樣。但不幸的是,這個官方的結果來得太晚了,做dna檢測時奧多姆先生已經服刑結束。
一直以來,美國法庭對實驗室技術提出過很多質疑。
美國國家科學院委員會甚至出過一份報告,稱他們發現檢察官和警察們日常依賴的各種方法有“嚴重的問題”。這套方法包括指紋識別、血型鑑定、武器鑑定、足跡對比、筆跡鑑定、咬痕分析……
韓均不想他被誤導,不容置疑地說道:“關於兇手年齡、身高和體態的判斷全部忘掉,別說這些判斷不精確不科學不靠譜,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年,就算靠譜兇手的身高、體重和體態也會發生變化。”
“是!”
在破案上王思強是非常佩服他的,接著彙報道:“案發現場在偏僻的農村,周圍沒有省道國道,最近的鄉村公路都在幾公里之外。當時經濟不發達,已經撤併的那個鄉一個像樣的企業都沒有,沒有外來人口,不可是流竄作案。從案卷材料和那幾個老同志的介紹上看,熟人作案可能性較大。
不過十二年過去了,情況發生很大變化,周圍幾個村30歲至60歲之間的男子都要查,其中包括出去做生意的、考學離開農村的、進城務工的、進城買房的、去外地給子女帶孩子的、甚至已經死亡的……並且就算運氣好能鎖定目標,也沒有足夠證據。”
案卷韓均看過,豈能不知想查明真相有多難,但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
他再次捋了下思路,若無其事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