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洛沒好氣的將他推開,徑自找了一個空的位子坐下來,他沒啥好臉色朝亭可一瞪。“我沒那個好福氣,你要能稱呼我一聲朱先生就感激不盡了。”
亭可明白朱長洛的到來非善意,但是看在曾經是作了九個月的岳父分上,他對他還是尊重的。
“您今天來有何貴事?要不要順便給海若上炷香?”
朱長洛悶哼了一聲,慍色說道:“用不著你說,我自然會去給她上個香。今天我來找你,是要問問你,為什麼對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孩子這麼沒肚量,她可是我最近才認的乾女兒;你是不是存心要讓我孤伶伶的一人老死你才甘心?我今天是要來替她討回一個公道。”
“替她討公道?有沒有說錯啊!朱伯伯,她將你女兒的墓園搞得一塌糊塗,你還要替她討公道?我不明白,難道有什麼人比你女兒還要重要嗎?”亭可想不通,這是從一個親生父親口中講出來的話嗎?
亭可說的這些話是不無道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沮喪消沉過好一陣子;但是有了採漪之後,朱長洛也想通了。人生還有大半前程要度過的,不能為了一個打擊就一蹶不振。他已經慢慢看開了,所以氣憤的程度並沒有亭可來得強烈。“我身為海若的父親,就可以看開這一點,也聽海若的遺言不來指責你。難道你就不能把心胸放寬一些,活得快樂一些嗎?”朱長洛就是不欣賞他這種執拗又難以溝通的脾氣,這也是當初他不想讓海若嫁給他的原因。
亭可還是一貫的作風,他心中的最愛只有海若一人,她去世之後,誰也不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是你,我是我,每個人對人的情感不同,你不在乎你的女兒,我卻不能遺棄我的太太。”
“海若被你害死你還嫌不夠嗎?為何你要用這種假慈悲的方式來傷害另一個女孩呢?你知道她為了你這樣一告狀,三天三夜賭氣不吃飯!萬一她再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不止是我一個老頭會恨你,連採漪她爸也不會放過你!”朱長洛被他氣得額上青筋暴跳。這小子為何如此冥頑不靈,說都說不通。
“什麼?她三天三夜不吃飯?現在……人還好吧?”被朱長洛一說,亭可也像是被唬住般瞠大了眼。
“你也會著急嗎?要是你真關心人家,當初就不應該跟個瘋子一樣去找人理論。海若要是地下有知,也不會贊同你這樣的作法。做人要寬容點,日子才會快樂,你不能老活在海若去世的陰影之中。”朱長洛不停灌輸大愛的金科玉律,他何嘗不希望他也能看開些,就像他對海若的愛一樣;深深放在心裡懷念就好,何必每天愁雲慘霧的過日子呢!
“照你這麼說,是我太過分嘍?”亭可覺得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也好,當下問了朱長洛彌補之道。“那好,她要我怎麼做,她才覺得心態能平衡一些?”
“其實她要求的也沒有很過分,她只要你來我家幫傭三個月,供她使喚,替她倒倒茶、溜溜狗,這樣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女孩子是很好哄的,說不定她心情一好,跟你之間的僵局就解開來了,豈不兩全其美?”他說得跟唱的一樣好聽,亭可心頭一凜,面有難色。
“我去當她的傭人?她倒是挺會折騰人,鬼靈精怪的。誰曉得她是不是真的要我去服侍她?說不定想找機會報復罷了。”亭可全然不相信採漪正面的心態,她的思考邏輯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根本不能被她可愛的外表所矇蔽。
“你又來了,為什麼你防人的心態總是特別強呢?多學學採漪,凡事往好的地方想,這樣你會比較快樂的。”
朱長洛言盡於此,他不想再為一顆頑石廢盡珍貴的口水。跟他說話本來就累,能提早結束就提早說完。
“我考慮考慮,晚點我會給你回覆。”
“婆婆媽媽!”朱長洛走前又�嗦了一句,然後才頭也不回的轉頭而去。
向晚時分,朱長洛孤獨地站在愛女海若的墓前。斑灰的鬢角似乎也承受不住這山裡的寒氣,微微輕顫著;濁黃的眼幽幽望著墓碑上的相片,老淚不住的往下掉。
若兒,你要體恤老爸現在的處境,我老了,沒用了,怕孤單了,你這一走,我的日子過得是比死還痛苦。還好有你振崗伯伯來幫爸爸將“橙煙軒”重新復建,更值得慶幸的是振崗伯伯還將他可愛又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女兒採漪帶來,這下才讓老爸的生命有了另一個出發點,你不反對老爸認她作乾女兒吧!
朱長洛在海若的墓前喃喃地泣訴著。一想到未來老來無依的歲月,他再怎麼堅強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朱伯伯,我知道你一定會先繞到這邊來看海若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