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在紙窗中現出一片黃暈,卻看不見人影,李小毛心裡有點發毛了。
“怎麼。在這裡?”他說,“這麼冷的天!”
這確是一個疑問。冬天自然宜在重幃深屋;如何在這一座孤單單不聚風的所在款客?小張知他心內已經起疑,但到了這裡又何愁他會脫出手掌?所以從容答道:“裡面暖和舒服得很,你一進去就知道了。”
這時前面引路的聽差,讓開一步;由小張帶頭,到了門口也不敲門,也不問話,一伸手就推開門跨了進去。李小毛接著跟進;腳剛踏進門檻,“砰”地一聲,後面的門已經關上。
李小毛不免一驚;回頭看了一下,那才真的受了驚嚇,嚇得魂不附體。
門背後有個人,是他的師父孫祥太。
“你來了!”孫祥太的聲音比西北風還要冷。
“師父!”
李小毛才囁嚅著喊得一聲,便聽孫樣太一聲斷喝:“哪個是你師父?欺師滅祖,狗彘不食的東西,你也有今天?”
說著便一掌劈到臉上。孫祥太練的是外家功夫,那一掌下來,李小毛滿嘴噴血,半邊臉立刻紅腫。接著,裡面又出來兩個人;是李小毛的“同參”,當然也不會再念任何香火之情,繩捆索綁,將他縛得結結實實,嘴裡又塞一個麻核桃;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老弟臺!”孫祥太向小張一躬到地,“你幫的這個忙,不光是幫我;是幫我們一幫。”
“好說,好說!”小張學他們幫裡謙虛的口吻——幫中遇到盤問,回答正文之前,照例先加“好說”二字。
“老弟臺,光棍做事不可害朋友。我想先請問,你把這個畜生騙來的時候,有沒有落到人家眼裡?”
“我想沒有。”
“那就再好不過。”孫樣太說,“朋友不是交一天,過一天我再跟老弟臺你細敘;此刻我先要把這個畜生弄走。”
“捆成這個樣子,怎麼樣拿他弄走?你們路上要當心!”
“不要緊!早就預備好了。”
那座園子有道門,開出去就是一條河:“河埠頭”上早就停著一隻烏篷船,是專為了偷運李小毛用的。
要防備的就是出門上船這一段路,總共不過